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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夜里走过这林子,当时这里阴气森森仿佛随时会有鬼魅出现,可眼下,四周都是绿油油的树木,地上还有一些常年不败的植被,色彩艳丽动人。
我被这一派生机所感染,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脚下也倍加有劲。
查木介绍说月苗寨是附近最大的苗寨,寨子里有自己的神堂、集市,附近苗寨里的人想要医个病、拜个神都要往月苗寨走动。
其他地方早就取消了土司制,只有月苗寨还在名义上保留了这一职位。
“不过,俺们寨里的人都听土司爷爷的话,那个什么蒋书记,说话又酸又长,我们不爱听。”
查木这种无政府主义的想法既天真又单纯。
月苗寨地势险要,又深居山林,对周围的苗寨又有辐射性的影响力,政府只能象征性地设立一个村委会,他口中的蒋书记并没有实权,恐怕只是个空头将军。
走了大概半个钟头的路,我们就出了树林,远远地看见前方有吊脚楼和尖角屋顶,一些地方还飘出了炊烟。
查木看见久违的家乡,激动地几乎一路小跑起来。
因为先前就有人告诉我们月苗寨在抓人,所以我和四眼都换了当地苗人的衣服。
这两件都是查木平日里换洗用的,我们两个成年人穿上去显得十分别扭,不是衣袖短了,就是裤管开了。
四眼一直闹不清头巾要如何扎,还被查木取笑了一番。
我们牵着一头骡子,背着两捆行李跟在查木身后,装成是外村来寻医的苗人。
进寨前查木再三叮嘱我们进去村里不能开口说话,我们不通苗语,一开口就露馅儿了。
搞得好像做间谍工作的敌特分子一样。
月苗寨外围有一圈高高的碉堡,我知道这种暗哨都是有伏兵的,底下的人稍有不轨,上面就会开枪。
果然我们还未接近寨门就听见上头喊话,先是一阵听不懂的地方语,然后是汉语。
查木抬起手,朝碉堡上晃动。
他特意用汉语喊道:“是俺,马帮放假,俺带了两个养马的来拜神巫大人的庙,这两个都是阿铁叔的好兄弟。”
为了配合查木,我也跟着抬起头,朝着漆黑的碉堡露出了八颗大牙。
很快寨门就开了,两个寨民跑了出来,其中一个年纪还挺大,胡子花白,一声猎户打扮,肩膀上背着长枪。
查木一看见他就大叫阿爷,欢喜地冲了上去。
“这是俺爷爷,老木头。”
我不知道老人为何要起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也不好意思开口。
倒是老人家比较善解人意,他向我们打了招呼,然后说:“这小东西平日里尽给人添麻烦,你们走马运货辛苦了。
我这孙儿有劳各位照顾。
他要是不听话啊,你们就替我打,莫要见外。”
后来我们才知道,老木头原来是汉人,“文革”
时期受了迫害,逃到村子里来的。
他原先是个木匠,本就不识字,父母走得早,并没有正经的大号。
他来到月苗寨以后,靠给人打家具做木工为生,因为手艺活好,慢慢就被寨子里人接受了,顺理成章起了一个“老木头”
的绰号,渐渐也就代替了原名。
有了这么一汉人老爹当主人家,我们开口也就方便多了。
连忙向老人家打招呼,说了一堆查木的好话。
“好啦好啦,你们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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