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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夜书不由感慨万千,承天门以惩恶除奸为己任,威名震于宇内,声望扬于四海,而承天山庄不过弹丸之地,内中仅有小楼一座,瓦舍数间,僮仆八名,岂料清河帮这等二流帮派,居所竟是这般富丽堂皇,也许正应了他师父的那句话,有时候,越是出生卑贱之人,当他们大富大贵之后,便越是穷奢极侈,唯恐天下人不知自己的富贵,却不知唯有一颗依旧卑贱如昔的心,才需豪宅、骏马、华服、美食以及珍宝这些华而不实之物来粉饰。
那护卫将众人引至一处空阔之地,空地东西两面各摆着四个兵器架子,似是一处练武场。
兵器架子前坐着两排人,共一十六人,其中一人便是夺走棺木的洪广吾,另有一张梨花木制的太师椅单独摆放在正北方向,其上端坐一人,长脸薄唇,高鼻大眼,长眉短须,身穿带斑竹图案的白色锦袍、白色襦裤,足登粉色皂靴,单看装束,像个风度翩翩的读书人。
金文正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道:“适才洪堂主已跟我细说了。
两日前洪堂主对阁下挚友多有不敬,又失手将阁下打伤,皆因金某人管教不严,在这里,金某人代无能下属向阁下表示歉意。”
他的话乍听之下彬彬有礼,但若细细咀嚼,不难发现他话中带刺,名为致歉,实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显然是占着地利人和,又见张夜书等人尽是妇孺病残,不将其放在眼里。
张夜书对此等不痛不痒的挑衅根本就无动于衷,他只关心裴大哥遗体的下落:“我朋友的尸骨现在何处?”
金文正道:“已经埋了,就在屏山的乱葬岗上,你若想要,便自己去挖吧!”
此言一出,张夜书的胸膛马上便炸开了,金文正侮辱他,他尽可容忍,但逝者已矣,他诀不许金文正对裴大哥的遗体有任何的不敬!
他性子沉静内敛,极少发火,但是一旦发起火来,后果不堪设想,到目前为止,惹恼过他的人还无一善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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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帮诸人还在继续煽风点火。
一个大胡子站起来,指着冯卿喻道:“不可就这样轻易地放他们走啊帮主!
上回就是这个臭丫头无故打伤了我们好几名兄弟,绝不能放她走!
其他人跟她是一伙的,也都不准走!”
金文正把玩着指上的玉扳指道:“我敬阁下勇气非凡,胆敢闯入我清河帮,阁下和另外三位姑娘都可以平安离开。
至于这位粉衣姑娘,还是留下小住几日,待解释清楚了何故打伤蔽帮弟子,金某人再恭送姑娘。
送客!”
金文正话音刚落,张夜书容忍已达极限,豁然抽出长剑,如狼似虎,返身向金正文扑去。
张夜书身负绝世轻功,盛怒之下速度有增无减,十六名堂主、副堂主但见一道白影从眼皮底下一闪而过,随后就发现他们“武功盖世”
的帮主已被张夜书用剑指住了咽喉。
再看看金正文,手中之剑才拔出一半。
张夜书点上金文正的穴道,令其上半身不能动弹,然后逼供道:“屏山在哪儿?”
金文正一招之内被擒,颜面扫地,全没了适才高高在上的威风,俨然如丧家之犬,只得有问必答:“位于此镇西方十里处。”
张夜书道:“你在前带路。”
他又指了指洪堂主以及适才要求将冯卿喻扣留的老头二人,说道:“你们两个一并跟来。
其他人都呆在院中,胆敢踏离此地一步,便叫你们帮主身首异处。”
金文正沦为阶下之囚后,贪生怕死的本性毕露无余,出门之前一再强调,没有他的口谕,任何人不得擅离总舵,否则一律视为叛徒,立斩不赦。
屏山是一座方圆不足五里的小山,地势南高北低,从远端眺望,就像一个倒放的水瓢。
张夜书让仇嫣和冯卿喻留在山脚,非烟、非柳留下保护她们,他一个人押着金文正上去就行了。
仇嫣素来对他言听计从,并且相信他如此安排必有他的原因,自是没有什么意见,但冯卿喻就不答应了,非得要跟上去看看不可。
张夜书只想将仇嫣留在山下,至于冯卿喻,来或是不来,他都不在乎。
往前走了不远,便是一片阴森茂密的松林,行走其间,时不时能见到荒草之间,露出一座座包子似的坟头。
清明节才过不久,但这些坟上仍是荒草丛生,可知屏山的确是一座乱葬岗,葬的都是些无亲无故之人,所以都没人来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