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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不是尊重女性的绅士,茉喜身上也没什么值得他尊重的美德,可他就是觉得茉喜有意思——又有模样,又有意思。
“模样”
与“意思”
并驾齐驱,宛如两匹齐头并进的烈马,他顾了这匹就顾不上那匹,一个十六岁的丫头,居然让他有点眼花缭乱了。
“睡吧。”
他侧身面对着茉喜说话,“给你一夜的假。
明天再敢跟我推三阻四耍花招,我拧了你的小脑袋!”
茉喜转身背对了他,不再回应了。
茉喜觉着自己守着个陈文德,必定是睡不着,然而眼睛闭了片刻又睁开,她忽然发现屋中大亮,自己竟是不知不觉地好睡了一夜。
连忙翻身回头向外看去,她就见陈文德坐在窗前的一张小桌旁,正在低头守着一只大海碗连吃带喝。
窗外是雪后晴天,屋内炉子烧得也热,阳光没遮没掩地照进来,虚化了陈文德那一头凌乱短发。
头发乱,脸却是挺干净,一身军装也换成了干净货色,只是依然穿得不利落,拖一片挂一片。
嘴里含着东西扭过头,他看了茉喜一眼,眼中蕴着一点笑意,除了笑意还有其他情绪,然而那情绪明暗不定,让人辨不清晰。
茉喜抽了抽鼻子,嗅到了一丝温暖甜蜜的酒气,所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吃什么呢?”
陈文德咽下口中的食物,随即答道:“酒酿圆子,给你留点儿?”
茉喜推开棉被坐起身,露出了纤细的左胳膊,“好。”
然后她四脚着地地要往床边爬,爬到床边停了停,因为发现了摆在床尾的一套新衣服,是桃红色的绸缎袄裤。
茉喜没言语,很大方地脱了旧衣换新衣。
然后穿袜穿鞋出门洗漱,又紧紧地重新编了两条辫子。
及至她重回卧室,就见陈文德把手里的大海碗向前一推,又把勺子也扔进了碗里,“吃吧!”
茉喜走向桌边,一边走,一边顺手给自己拉了把椅子。
坐下来单手拿了勺子,她低头一看,只见碗里剩了小半碗汤汤水水,几只糯米丸子随着蛋花沉沉浮浮。
这东西她没吃过,但是尝过一口之后,她心里有了数。
“姓陈的这是要坐月子?”
她咂摸着甜味思索,“好像还放了不少红糖,可惜太稀,吃了不顶饿。
不过也兴许是丸子都被他捞去吃了。”
思及至此,她抬眼望向了陈文德,结果发现对方一直在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瞧。
“看什么?”
她开了口,“看我吃得多,你心疼啦?”
陈文德没有笑,歪身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个扁扁的金烟盒,他打开盒盖抽出一根香烟,一边捏着烟卷轻轻地往桌面上磕,一边说道:“我看你和万嘉桂那未婚妻,不像是一路货。
那大姑娘,旁人一指头也没碰过她,可她,据说,自己号了一宿。
你倒好,能吃能喝能睡,不像我占了你的便宜,倒像你占了我的便宜。”
茉喜听了这话,聋了一样没有反应,脸还是小姑娘的嫩脸,然而脸皮仿佛已经厚成了地皮。
自顾自地端着大碗喝了个底朝天,她如今依然是在养精蓄锐,不是为了要和陈文德拼命,而是想要清清静静、暖暖和和地做一番思考。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她得想法子逃。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陈文德一直都是早出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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