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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轶事,一直叫平州人十分津津乐道。
然而。
裴家的无限风光,却在十二年瞬间湮灭。
苏彧尤记得。
老头子当时亲自从屋子里摸出纸笔来,仔仔细细给他画了一株花出来,然后指了那花感慨道:“这花,名叫倚栏娇。”
裴家当时的家主是个极有才华的人,死的时候,还未过而立。
这倚栏娇就是由他亲手所培育,花开极美,气味香甜,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奇花,花色虽是白的,可当重重叠叠的花瓣在微风中摇曳晃动的时,就犹如春日湖水一般,潋滟夺目不提,仿佛还带上了些艳丽妖娆之意。
但这花,却有大毒,单单只是嗅其味,便能致幻。
是以裴家那位年轻的家主,培育出了倚栏娇后,并没有将这花搬出来给世人看,而是悄悄藏了起来。
老头子说到这的时候,口吻是遗憾的。
但他当年还小,又一贯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明白老头子缘何遗憾,闻言就问了句,“他既知花有毒,是不吉之物,为何不毁了去,还要悄悄藏起来?”
老头子听了就瞪他一眼:“小娃娃不懂!”
说完,他却叹口气,又好好解释了起来:“这人呐,千辛万苦找到了一样东西,又岂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何况,裴家那小子还是个花痴,花痴见了花,那就跟男人见了漂亮姑娘似的,哪里还舍得移开眼睛。”
年不过十岁的苏彧,自幼跟个老头住在山谷里,逢年回趟京都,见的那也都是父兄母亲,听到这话后就更想不明白了,问:“为何男人见了漂亮姑娘就舍不得移开眼睛?”
老头子气得拿毛笔来涂他的脸:“你不喜欢漂亮姑娘?”
“不喜欢。”
他老老实实答。
重阳老人一噎,赶忙将话头给扯回了原话上。
他也不再说裴家的事,只指着那图上自己画的花慢慢将毒性如何,怎样解毒一一告诉了他,叮咛他牢牢记住。
苏彧也是个好记性的,看过听过,也就记住了。
而今一晃眼已是多年,那图上老头子亲笔画出的倚栏娇,似乎都还历历在目。
说来解毒的法子也不难,甘草、绿豆、连翘、桂枝……只需有这些。
分量对了,就可解毒。
这些东西,也都是十分常见,并不难寻。
所以倚栏娇虽有大毒。
但只要中毒后发觉得早,要保住性命,不难。
但这花的毒在香气上,往往等到人发现就已是来不及。
就如若生此番。
如果不是苏彧到的及时,发现得及时,待到天明,只怕这屋子里就已没有一个活人。
因着送花来的婆子,口称是奉了刘夫人江氏的命,不管真假,眼下都不是能立即大肆喧闹的时候。
所以苏彧也就没有张扬,何况他三更半夜的站在若生的卧房内。
叫人看见了,总又要分辩上了一番,麻烦得很。
他便悄悄自行命三七去寻了这些东西来。
等到东西齐全了,他便守在若生屋子里找了个小炉子开始煎药。
若生迷迷糊糊地盯着看,看了两眼视线就落在了他俊秀的侧颜上,感慨道:“你怎地什么都能找到……”
大半夜的,他们又都是头一回来刘家。
他竟连煎药的瓦罐跟炉子,都飞快寻了来,着实惊人。
苏彧却只道:“刘家的路,拢共只有那么几条,连记都不必特意去记。”
若生不由艳羡:“好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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