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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书睡在他身边,迷迷糊糊的想起了以前的事。
她把明天要用的书收好。
有两片花瓣从书中落了下来,她拾起来一看,是两瓣茶花,当初爱它的清香和那心形的样子而夹进书中的。
她把玩着花瓣,忽然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柔情,提起笔来,她在每一片上题了一首词,第一阕是“忆王孙”
:“飞花带泪扑寒窗,夜雨凄迷风乍狂,寂寞深闺恨更长,太凄凉,梦绕魂牵枉断肠!”
第二阕是一阕“如梦令”
:“一夜风声凝咽,吹起闲愁千万,人静夜阑时,也把梦儿寻遍,魂断魂断,空有柔情无限!”
写完,她感到耳热心跳,不禁联想起手帕上题诗的事。
她顺手把这两片花瓣夹在国文笔记本里,捻灭了灯,上床睡觉,香梦沉酣了。
第二天午后,杜浒坐在他的书桌前面,习惯性的,他把奉书的本子抽出来头一个看。
打开本子,一层淡淡的清香散了开来,杜浒本能的吸了一口气,奉书那张清雅脱俗的脸庞又浮到面前来,就和这香味一样,她雅洁清丽得像一条小溪流。
他站起身来,甩了甩头,想甩掉萦绕在脑中的那影子。
为自己泡了一杯茶,他坐回到书桌前面,默然自问:“你为什么这样不平静?她不过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而已,你对她的感情并没有越轨,不是吗?她像是你的女儿,在年龄上,她做你的女儿一点都不嫌大!”
拿起奉书的笔记本,他想定下心来批改。
可是,两片花瓣落了下来。
他注视着上面的斑斑字迹,这字迹像一个大浪,把他整个淹没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他迅速的把这两片花瓣放进上衣口袋里,打开了房门。
门外,奉书喘息的跑进来,焦灼而紧张的看了杜浒一眼,不安的说:“你还没有改笔记本吧,师父?我忘了一点东西!”
杜浒关上房门,默默的望着奉书,这张苍白的小脸多么可爱!
奉书的眼睛张大了,惊惶的望望杜浒,就冲到书桌前面,她一眼就看到自己那本摊开的笔记本,于是,她知道她不必找寻了。
回转身来,她靠在桌子上,惶惑的注视着杜浒,低声说:“师父,还给我!”
杜浒望着她,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这个小女孩,小小的小女孩,纯洁得像只小白鸽子。”
他想,费力的和自己挣扎,想勉强自己不去注视她。
但,她那对惊惶的眼睛在他面前放大,那张变得更加苍白的脸在他眼前浮动,那震颤的,可怜兮兮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飘过:“师父,还给我,请你!”
杜浒走到她旁边,在床沿上坐下来。
从口袋里拿出那两片花瓣。
“是这个吗?”
他问。
奉书望望那两片花瓣,并不伸手去接,又把眼光调回到杜浒的脸上。
她的眼睛亮了,那抹惊惶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梦似的光辉。
她定定的看着他,苍白的脸全被那对热情的眸子照得发亮,小小的嘴唇微微悸动,她的手抓住面前的一张椅子的扶手,纤长的手指几乎要陷进木头里去。
“喔,师父。”
她喃喃的说,像在做梦。
“奉书,”
他费力的说,觉得嘴唇发干。
“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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