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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客何堪不了情
铁摩勒越看越觉得奇怪,不但是惊奇于她们剑法的精妙,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看不出她们的师承。
铁摩勒暗自想道:“薛嵩、聂锋我都曾经和他们较量过,薛嵩的剑法甚是平常,这且不说;聂锋的剑法虽然高明得多,但也远远比不上这两个女孩子的奇诡多变,路数也完全不同!
看来她们的剑法绝不是父亲教的!”
这时,聂隐娘与薛红线已经斗了将近百招,薛红线踏着九宫八卦方位,极力抢攻,聂隐娘沉着应付,守中带攻,一剑一剑地反削回去,稳健轻灵,兼而有之,看来功力似比薛红线略胜一筹。
铁摩勒正自心想:“小的这个恐怕就要输了。”
薛红线也似乎知道自己要输,突然使出个出奇制胜的险招,脚尖一点,倏地身形掠起,凌空刺下。
铁摩勒识得这一招是“白猿窜枝”
,乃是袁公剑法中一招精妙的招数,铁摩勒曾见空空儿使过,当年他的姑丈段珪璋就是败在这一招的。
但薛红线用这一招却和空空儿又不尽相同,空空儿是身形平射出去,而她则是凌空击刺,方位和剑势都有变化,不过都是妙到毫巅,真可说得上是“异曲同工”
。
铁摩勒禁不住大声喝彩,就在彩声之中,只见聂隐娘双腿下弯,纤腰后仰,木剑往上一封,她用的是“铁板桥”
的功夫,双足牢牢钉在地上,腰板几乎放平,薛红线的木剑在她面门削过,只差几分。
聂隐娘这一招用得更险更妙,但过后铁摩勒自己寻思,也只有这一招才能应付。
但听得“卜”
的一声,聂隐娘的木剑架上去,薛红线的木剑击下来,双剑相交,薛红线的冲力较大,聂隐娘的功力较高,两柄木剑登时都脱手飞出,两个女孩子也已笑吟吟地拉着手儿站在一起。
薛红线道:“表姐,还是我输了!”
这时铁摩勒方才看得清楚,薛红线的身上有七点灰点,聂隐娘身上只有三处。
即是说在她们斗剑的过程中,薛红线中了对方的七剑,而聂隐娘则仅中了三剑。
聂隐娘道:“不,你已经比上次进步多了,上次我让你三招,结果也是和今天一样。
你比我小两岁,过两年你会强过我的。”
薛红线道:“咱们别自己私评,还是向这位王叔叔请教吧,看看有什么使得不对的地方,要是和敌人真打的话,管不管用?”
铁摩勒笑道:“你们的剑法比我高明,这是问道于盲了。”
他说的当然有点谦虚,不过也是实话,要是只论剑术,铁摩勒未必胜她们。
这两个女孩子哪里肯休,正在缠他,忽听得有人叫道:“线姑,你该回家啦!”
一个装束似是保母的妇人走了进来。
这妇人的相貌甚是可怖,脸上交叉两道伤痕,额角上有几个疮疤,眼皮倒卷,裂开几条,脸上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但虽然如此,却并不感到可憎,甚至再多看两眼之后,还感到她有一种天然风韵,远非庸脂俗粉可比。
她气度雍容,举止娴静,体态苗条,虽然她头发已经花白,但可以断定:在她年轻的时候,容貌未曾毁坏之前,一定是个出自名门的美人胎子!
铁摩勒一见,禁不住心头一震,又悲又喜。
想道:“这一定是卢夫人无疑了。
可怜她为了保全贞节而自毁容颜,在这十年中不知曾受了多少苦难。”
果然便听得薛红线说道:“卢妈,我正玩得高兴呢,我还不想回家。”
这一声“卢妈”
,证实了铁摩勒的推断无差。
卢夫人柔声说道:“你已玩了半天了,你瞧你的衣裳都湿透了,是不是刚练过剑来?你肯用心练剑,我很欢喜,但出了这么多汗,就该回去换衣裳了。
要是生出病来,怎么得了啊!”
对薛红线的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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