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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温没唤人进来,自己去找了药膏抹上。
淡绿色的药膏瓷瓶旁,有一个小木匣,是他来芙蓉城的当日,在店铺买下的一条发带。
那日他见那发带随风飞扬,想起了去年春天,她倚在东宫凉亭的栏轩处,仰头眺望院里的宫女,低呤而道:“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
他路过闻声瞧了过去。
只见她发丝松散,发尾系了一条浅粉发带,春风从她面上拂过,满园春色,也抵不住那条贴在她腰间,飞扬妖娆的彩带。
那是他心中为数不多升起涟漪中的一回。
是以,他买了下来。
准备送出去。
陈温从小聪慧,独立,即便是离了旁人万事也能自己一人解决,生命中多数的时间都耗在了读书治国上,并不愿意花费时光去谈论儿女情长。
他有现成的太子妃。
又何须他去想。
然而今夜却头一回为了一个女人而失眠。
就似是奔波了十几年,猛然停下了脚步,才开始去注意周遭的景色,一点点地去回忆那些他曾经从不曾放在心上的瞬间。
原本以为很模糊很淡,即将忘却的东西,一回忆,才发现不但没有忘记,反而越来越清晰。
陈温皱眉,合衣眯了一会儿眼。
天边晕出一道青色的光亮时,陈温起身拿起了纸笔。
“芙蓉城受灾实属严重,儿臣不得不再次请命于父皇和母后,蜀地不比华北,大雪并不常见,不论官员的应对能力,还是防范措施,比起华北来,皆是相差甚远,朝廷的赈灾物资固然不可缺,但在天灾面前,人心免不得会慌乱,儿臣以为,安抚民心很重要。”
陈温铺垫了一大堆,最后才表明了意欲,“儿臣想继续留在芙蓉城赈灾,年后再返江陵。”
信写好陈温才叫了严青进来。
严青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一条白布从额头一直系到后脑勺,很显眼,陈温瞥了他一眼,并无半点怜悯,“信送出去,孤继续留在芙蓉城赈灾。”
严青愣住。
宫中年宴,怎能少了太子。
陈温没去瞧他,信笺递过去时,淡然地问了他一句,“知道错哪儿了吗?”
严青垂目,立的端正。
太子从不无缘无故地训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罚一个人,严青昨夜挨了那一茶杯盖,便知自己一定是哪里错了。
思了一夜,严青大抵想到了。
正事上他从未出过错。
但何为正事,他没分清。
和所有人都一样,他将殿下说的那句话当了真。
然殿下并不想退婚。
路途中有很多机会,严青若是有心去查,必定能查出来原委,但严青没有,因他错估了江姑娘在殿下心中的位置。
严青利落地跪地,拱手说道,“请殿下降罪。”
陈温并没有罚他,既知道便好,“传言之事,给周顺稍信想办法压制下来。”
陈温给严青的那张信笺最后,他回了皇后:“传言不实,退婚之事,待来年春季返京后再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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