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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陆 板砖的海洋（第1页）

钱也不赔，人也照打，就这么个情况，你看怎么样？严召焕提出这个疑问句的时候语气淡淡的，而且他在提出这个疑问句的时候似乎也没想着要得到答案，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了大娃的面前，大娃比严召焕要高半头，所以严召焕看他的时候需要轻轻的仰起头，但这并不代表什么，高半头不一定就高大，低半头比一定就渺小，这个时候，拼的是精神，拼的是小宇宙。

因为严召焕*裸的挑衅，大娃的小宇宙最先爆发，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表情十分狰狞，冲严召焕吼道，草你妈，我知道你叫严召焕，你不要太嚣张。

信不信今天让你回不去？大娃吼这句话的同时，也向前迈了一步，他身后的一票葫芦兄弟们也跟着向前走了一步，这时严召焕和大娃之间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倘若严召焕在向前迈一步，两个人就得当街接吻。

大娃向前走的这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压迫感，毕竟葫芦兄弟一方都是以初三学生居多，个个人高马大。

站在严召焕面前就像一座小山头。

此时的大娃就像小山头的小山大王，正怒目瞪着严召焕，用眼神问道，你还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么？

严召焕并没有急于发声，他是一个很善于装逼的人，倘若这个时候他也和大娃一样怒吼起来，那么就体现不出他和大娃的区别，在严召焕的眼里，他比大娃这些人的境界要更高一层，所以他露出了一个邪邪的笑容，右嘴角往上扬了扬，而后不屑的抬起头，看着大娃，一字一句的说到，我既然敢来这堵你，就不怕我自己回不去。

严召焕说完，他身后的人群马上散开，散开的很默契，李未敖杰徐旭仍旧站在严召焕的身后，而剩下的人群，以大娃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把大娃一群人围到了中间，五十多人的包围圈，效果可想而知，绝对的密不透风。

这时我和大亮子也是包围圈的一份子，这个场面完全是默契的是自发的是没有人提前安排的所以我和大亮子一开始是晕头转向的，只是跟着散开的人群跑起来，等到停下来的时候，一个包围圈已经形成，大亮子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都是哀怨，因为很明显，这个时候，我和大亮子已经彻底沦为了严召焕等人的小弟，分布在严召焕的周围，时刻为了严召焕而准备着。

这个包围圈也让大娃这些人不安起来，又有人想后退想逃跑，但这个包围圈很坚定，没有人能出得去，也是因为这个坚定的包围圈，让大娃的人更不安更不坚定，其实这个时候，大娃的内部已经被严召焕的气势所击破，这个时候的胜负明显，只是时间问题。

大娃似乎也乱了方寸，但并不服输，再次喊起来，他冲严召焕喊道，怎么样，你想怎么样，在我的地盘上，你还敢动我么？这句话喊的相当没有水平，已经是在你的地盘上，无论成败直接动手才是最好的方式，竟然还在问，还在问人家敢不敢动你，而且还问的如此心虚，于是严召焕很快就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严召焕抬手冲大娃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声音很脆，之后又反手一个耳光甩回来，左右开弓，两秒钟，两个耳光。

严召焕说，打你还用问在谁的地盘上么？

这两个耳光马上让现场炸了锅，大娃身后的其他五娃嗷嗷叫着就开始往前冲，这葫芦七兄弟之间应该还是团结有爱的，但除了这几个人外，他们身后的其他人，其实大部分人并没有动。

此时我和大亮子也绷紧了神经，接近百人的群架一触即发，大娃揪住了严召焕的领子，他身后的其他五娃也冲严召焕涌过去，他们身后剩下二十多人的队伍，有的真心，有的假意，但也都做出了动手的样子，这些人有的手里带着家伙，而且都是长兵器，比如铁锹，比如镐把子。

所以我和大亮子还是有些紧张的，这样的场面，真要是打起来，是有可能先上新闻联播的再上焦点访谈的。

也是在这骚乱的时候，听到有人哎呦一声，然后又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都他妈别动。

我和大亮子抬头看，看到大娃正捂着头，看到敖杰正高高举着一块板砖，他举板砖的样子是那么的和谐，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很娴熟，很洒脱，甚至还带着些浪漫，我看着敖杰消瘦的面庞，看着他冷酷的双眼，一瞬间竟有砰然心动的感觉，不可否认，因为敖杰常年和板砖为伍，所以他和板砖已经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透着那样与众不同的帅气，我甚至怀疑，敖杰出生的时候，手里是不是就握着板砖。

否则那板砖在他手里，怎么就能让整个人显得那样的不同凡响。

敖杰冲大娃的脑门上来了一板砖，怒吼到都他妈别动，而后现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十中的人确实没有动，但十中的人没有动不是因为敖杰喊了一声都他妈别动，是因为在敖杰喊都他妈别动的时候，一中的人，都在动。

当时的场面让我刻骨铭心，在我进入社会生活逐渐稳定之前，也算是身经百战，但我参加的每一战都没有这一战来的震撼，都没有这一战让我觉得热血沸腾，而且热血沸腾的意犹未尽，每每想起来，血都止不住的兹兹作响，有燃烧的*。

敖杰高举着板砖喊了一声都他妈别动的时候，我首先看到了徐旭和李未正从校服的上衣兜里往外掏东西，两个人一起掏，而后一人掏出了一块半截砖头，然后他俩站在了严召焕和敖杰的旁边，也举起了砖头，怒目对着人群。

这并不是*，*是我看到我周围的同学们都在从上衣兜里掏东西，这让我很惊讶，我从来没想过校服的上衣除了放几块钱或者放几张画片几个玻璃球之外还可以放板砖这样的东西，而且空间似乎正好，我周围的同学们，都整齐的掏出了半截砖块，距离我不远处的小眼睛孟子强和被我拍过的吴斌此时也在掏着，他们掏板砖的样子很牛逼，很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们把板砖掏出来之后，也高高举过了头顶，之后越来越多的板砖被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我终于发现，原来我的这些同学们，每个人的兜里都准备好了一块板砖，而且是半截砖。

当时的场面，着实是冲击眼球的，比如大亮子，此时微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比如大娃，他捂着头，一脸的愤怒，但抬头看到了一片板砖的海洋，于是他咬着牙，选择了沉默。

倘若他不沉默，那么这些少年手里的板砖，也足够让他沉默，并且沉默很久。

如果这个时候大亮子能站在人群中央，用标准的粤语演唱一首湾仔一向我大晒我玩晒。

那这个场面一定就是完美的了。

人群里就我和大亮子没有带板砖，因为带板砖这件事是之前通知的，而我和大亮子做为外援，并没有得到命令，这就有些尴尬，大家都统一佩戴板砖，就我和大亮子空着手，而且同学们都是人手一块板砖，又不好意思去借，我正想着还能干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的时候，严召焕突然冲我喊道，壹壹，你和大亮子去把他们的家伙收了。

严召焕喊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就是命令，命令我这个班长兼年级第一名就算了，还命令大亮子这个自由放纵的铁道游击队员，但场面已经玩大了，这个时候就必须一致对外，所以我和大亮子挤进对面的人群里，把那葫芦兄弟们带来的那些板砖镐把子铁锹统统没收，过程还是很顺利的，碰到有不舍得松手的，身后的板砖队伍立刻骚动起来，抄着板砖就要冲，于是马上松手。

在没收武器期间，我和大亮子也获得了一块板砖。

很完整，有棱有角，大亮子双手握住它往地上使劲一甩，一块板砖变成了两块半截砖，我和大亮子一人一块，之后把那些没收的家伙扔到了一边，然后再把砖头举起来，很好的融合到了队伍里。

终于不再尴尬。

接近三十人的十中葫芦兄弟初三队就这么被接近五十人的一中严召焕初一板砖队控制，当时我和大亮子身在其中，虽然感受到了震撼，但感受的还并不彻底，其实感受最彻底的，就是当时周围的围观群众，据说当时周围聚集的群众也已经接近百人，他们一开始都以为是学校的少年们组织什么集体活动，直到看到有一方人整整齐齐的亮出砖头才明白原来这是要打架，于是赶忙报警，派出所的民警也很快赶到现场，但他们并没有很快进入现场，只是把警车开到了偏僻处先做观察，因为连这些警察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这样五十多个少年齐刷刷的举起砖头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