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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日头很足,日暮时分,阳光秾丽热烈,晃得人睁不开眼。
蓝惬带来的那坛竹叶酒,酒味虽薄,后劲却很足,被风一吹更是上头,恨不得就地躺倒睡上一觉。
崔酒揉了揉额角,晃晃悠悠往家里走,心里庆幸玉京治安向来不错,就算醉成这幅样子也无妨。
崔酒在城西有一座不大的四方宅院,他一人独居,家中管家仆役一概没有,比些出身寒门的官员生活还要简朴许多,甚至有几分作秀之嫌。
其实他倒没有思量那么多,自己吃穿用度都不算简朴,不请仆役,只是觉得一个人住着更自在些。
虽说院落看着简朴,究竟在寸土寸金的城西,也并不便宜。
别人怎么说怎么想都随他去,还是自己自在要紧。
眼瞅着到了家门,崔酒晕乎乎地从怀里摸索钥匙时,被人猛地从后面拉了一把,他本就头晕,此时更是站不稳,直直摔坐在地上。
他在心中暗暗咒骂一声,不知道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在玉京街头闹事,真是嫌命太长。
冯逊站在崔酒身后,看着他磕磕绊绊地爬起来,闻见他又是满身酒气,讥讽道:“崔员外郎可真是名实相副,无一日不与酒为伴。”
崔酒醉眼朦胧地回头看他,心里泛苦,面上嬉笑:“冯主簿于此点上可就差远了,你,一来清高傲慢,二来耽于权势,名不副实说得就是你,冯逊、冯怀素,冯主簿。”
他一边说着,一边终于找到了钥匙,转身迷迷糊糊地打开门锁,一闪身进了院门,反手就将要门栓死。
谁料冯逊反应更快,一脚就将门踹了开来,正站在门后的崔谬未料到此举,胳膊撞了个正着,疼得要命。
冯逊冷笑着走了进来:“崔员外郎,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装醉的功夫可真是突飞猛进。”
“冯主簿才是令人大开眼界,私闯朝廷命官家宅不是小罪,冯主簿是想到天机营坐坐吗?”
冯逊努力压下心头的无名火:“如今我们不能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谈吗?”
崔酒盯着他瞧了半晌:“改日吧,冯主簿请回。”
“昭灵!”
崔酒朝他一摆手:“冯主簿慎言,非朋非友,不宜以字相称。”
☆、城头变幻帝王旗
03城头变幻帝王旗
自从那日不欢而散之后,冯逊便再也没有主动找崔酒说过话,崔酒也乐得自在,每日拖着一条伤臂,与蓝惬凑做一对,喝酒聊天,便觉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难道自己还在冯逊那一棵树上吊死不成?曾经的那些欢愉与如今心中隐现的忧郁便纷纷淡了。
转过春日,天气一日日热了起来,水部的事务繁冗,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也就没心思想那些缠缠绵绵、儿女私情的事情了。
偶尔能接到他叔父崔谬的两封家书,言辞淡淡又不乏提点维护之意,心里便又重新暖起来了,怨天尤人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日子平平稳稳地过着,时间一长,他见了冯逊竟也能心平气和地点个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这边日子过得舒心,冯逊却不然。
国子监,玉麟阁。
冯逊蹙眉看着眼前的策论,在旁边批注了思虑不足四个字。
国子祭酒袁笏在一旁看着,道:“怀素,你近些日子,心思愈发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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