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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倚着引枕坐在床头,一身雪色中衣,披了件霜色鹤毛大氅,眉目之间隐隐有几分郁色。
兴许是病了,削去他几分锐利,比上回见时显得更亲和些。
当日他那鄙夷又仿似看透一切的眼神却重新浮上宝言脑海,她垂下眼睫,心里对这位太子殿下有几分畏惧。
他不喜欢自己,甚至轻贱自己。
可与那位轻浮的郎君们却又不大相同。
那些轻浮的郎君们看宝言的眼神,虽也是轻贱,却是认为她是个玩意儿,仿佛可以把玩她似的。
太子看她的眼神,是……她连个玩意儿都不算。
那时宝言觉得他的眼神很无理,可现下却又觉得合理,毕竟人家可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也不必将她放在眼里。
于他而言,自己的确连个玩意儿都算不上。
宝言脚步缓缓,几乎是挪到沈沉面前的。
在宝言打量沈沉的时候,沈沉同样在打量宝言。
她没什么大变化,还是那张妖媚的脸,光看她的脸,实在很容易叫人认为她有别的心思。
沈沉垂眸,思及不久前知晓的真相。
此事当真与她无关,原来她也是被算计的。
程玉他们说得不错,她压根不认识自己,为何要引诱自己?
当日沈沉被人算计,心情不佳,加之从前实在有太多女子装模作样地引诱,他才理所当然将宝言看做其中一员。
如今知晓真相,想起那日放下的狠话,自然也有些尴尬。
沈沉不说话,宝言站在他面前更是局促。
方才在外头皇后娘娘与她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可是……
敦伦这种事,她也不能主动吧……
宝言揪着自己衣角,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觉得这么站着太过尴尬,便小声地开口:“我……的确没有想引诱殿下的心思,殿下现在知道了吧。”
也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了吧。
她得解释清楚,免得太子殿下再有误会。
沈沉本就为此事尴尬,他一向爱面子,原本打算将此事掀过去,可她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沉怔了怔,生硬开口:“知道了。”
宝言噢了声,也没想过太子能向自己道歉,他说自己知道了,已经让宝言松了口气。
只是……他怎么还没动作啊……难道要自己主动吗?
宝言把那一截抓在手里的衣角揉皱,又松开。
“皇后娘娘说……”
她声如蚊讷地开口。
沈沉知道她进来时为了什么,但坦白说,他也有些无措。
虽然大概知晓是个什么步骤,但实际经验也只有与宝言那回,还是在药物驱使下。
他轻咳了声,指了指自己身侧:“你先坐下。”
宝言小心翼翼地将臀挪到床边,不敢坐得太实,身体因为紧张而紧绷着,甚至有几分颤抖。
她也不想的,可是她忍不住。
她不过是个小庶女,见过最大的世面就是前些日子那场宫宴。
如今忽然发生这样的事,她不得不拉下羞耻,与太子做那种事。
可是她到底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连婚事都没定下,也不曾被人教导过床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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