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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山谷寂静。
丁秋将那个被他劈成两半的人丢去柴堆上,又洒上几坛酒,这才点了火折子,扔了上去。
火舌腾腾燃起。
丁秋在一旁坐下,看着熊熊大火将那人的尸体吞没,忽然想到了悬崖底下,他也曾经这么烧化过乙六。
他静静坐了许久,直到大火燃尽,地上只余一堆残渣。
近十日的追杀复仇就此告结。
丁秋站起身,一时有些不知去向。
身后的包裹提醒了他:他应该回家乡,将乙六葬在爹娘身旁。
丁秋几个起跳,藏身去了山腰间的一颗大树上,将包裹中的黑色小坛抱在怀中,闭眼休息。
就这么小睡到了第二天清晨,山脚下渐渐有了人声,他才去不远处的小镇租了一匹马,朝着家乡行去。
旅途太怪异。
他不用日夜兼程,不用追捕躲藏,他可以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停下,就什么时候停下,哪怕理由只是看看风景。
偶尔有旅人与他擦肩而过,会和他闲话天气。
茶棚的小二会笑着夸他的马好,同桌的客人会聊今年的收成。
所有人都在谈论无足轻重的东西,无关性命、无关仇恨,好似生活本该如此,淡然无趣,却充满温情。
他不适应这种没有安排没有计划的行程。
有时他甚至会丢了方向。
姑娘们见他问路,都羞红了脸颊,那抹淡淡的胭脂色,美好甚过天边的晚霞。
丁秋新奇而谨慎地接触天昭府之外的世界。
渐渐的,他能够与陌生人对话,虽然他能回应的还只是简单的只言片语。
他开始学习克制习武者的本能反应,不会再在别人碰触他时,将人踢飞几丈远。
几日之后,再一次夜幕降临时,他第一次找了间客栈住下。
他依旧习惯睡树丛房梁,可那个人曾经和他说过,不好的习惯要改,而且会被慢慢改正。
他认同,并且愿意努力。
丁秋关上房门,小心在床边坐下,花了些时间做心理准备,这才脱了外衫鞋袜,平躺去了床上。
褥子很软,床很大。
他平躺在上面,还有好多空间。
——有些……太舒服了。
丁秋在黑暗中睁眼,发了会呆,忽然注意到了床里边放着被子。
是床土麻布棉被,虽然不似天昭府里的丝绸被面精美,却很干净。
丁秋默默研究许久,终是坐起身,将那被子抖开,盖去了身上。
他抓了抓被子里松软的棉花,忽然想起那个人睡觉时,经常是将被子夹在腿间的。
丁秋晃晃脑袋:不不,被子不是那么用。
他小时候也用过,被子是用来盖的。
他盖好了被子,双手放于身体两侧,继续平躺。
可他没有丝毫睡意。
不知为何,他的感官被调动到了极限。
他可以听见隔壁房的两人在为生意争吵,再远些的房间,有对男女正在嬉笑着*。
大堂里有人在划拳,有人唱小曲,有人谈笑……他可以看见面前有只蚊子在飞,似乎想降落在他身上,却被他的内力屏蔽,无法接近。
——等等,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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