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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慌起身,俯身无措捧起她的脸庞,“对不起,你别哭,我不该骗你的……”
这是怎么了?楚明玥眨一下睫羽,怎么会哭了呢,流泪的感觉很陌生,可心底剜着疼的感觉太熟悉了。
她是在为这个混蛋心疼吗,可明明早就决定再不为眼前这个男人伤心半分,决定和离那一刻起,她的心不是就已经冷了吗。
突然又记起,他疯疯癫癫说出口的“他不是宣珩允他是宣九”
,他是不是认为他生病了,将自己的意识一分为二,就可以和过去那个混蛋行径的自己区分开来。
她早就和过去做了完全的切割,她不想再回头看哪怕一眼,可是为什么,过去的情绪要追着她不放呢。
“还有别的事隐瞒我吗?”
楚明玥身心俱疲,轻轻靠在椅背上,抬手扫落他的双手,泪眼婆娑望他。
“我知道你是父皇认准的太子妃,所以我一定要做太子。”
宣珩允哑声低语,眸中暗芒摇摇欲坠,他的两只手停在半空,放不下,又不敢再去触碰楚明玥。
宣珩允低头站着,脸色苍白如纸,像是犯错的孩子,“我有意与定远侯保持距离,是不愿被人说靠楚家上位,我不能依靠你,我必须成为你的依靠,让你快乐如往日,没有烦忧。”
为什么会说这些,大抵是眼前女子的眼泪让他太慌乱了,慌不择路,他从未像此刻这般迫切的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解释什么。
这一刻,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宣九还是宣珩允,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些混账事,皆他所为。
“十二岁那年,我做过一场大梦,梦里你从不曾成为我的妻子,我也不曾受封太子,你自由无拘,后来看着你受困深宫,我总认为是我害你失去自由。”
“我对你有愧,就更不敢承你的好。”
过往种种,翻江倒海。
楚明玥睁大双眸,透过朦胧水雾不可置信得望着他,泪如雨下。
十二岁至今,是十年。
十年里,他性情大变,端儒少言,行一步谋十步,他从冷宫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到今日,他拒绝她的一切帮助,是因为他怕负她?
原是她不懂他,而这皆因他瞒她。
这些年,他若不缄默少言,不刻意疏远,五年夫妻何至于成一场荒唐笑话。
若她不去求皇伯父赐婚,等着他主动求娶,他万不会背负攀附楚氏的枷锁。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昭阳郡主不该日日跑去冷宫,引狼豺目光关注无任何依附的落魄皇子。
绥远军统帅的女儿不该求嫁刚册立的太子。
她就不该嫁。
他们不该成为夫妻。
昭阳郡主不该喜欢任何宣姓男儿,她应该远离京都,天高海阔。
过往种种,翻江倒海而来,兜头浇下,寒凉沁骨,浇得她再无此时这般清醒。
她仰头望他,轻轻拉下他半落的手,“这些年,你的心一定很煎熬吧。”
瞬霎之间,她就想明白了,他为何会患如此奇怪的病症,他这是将矛盾的内心生生撕裂开来。
“不。”
宣珩允的心里登时一空,而万年雪山刮来的冷风从他空洞的心腔穿过,他急切地拉楚明玥入怀,试图汲取一丝温度,“没有你才是煎熬,你不能放手,不能否定过去的情意。”
楚明玥推开他,失神而起。
这时,大帐外一阵急促而凌乱得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在帐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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