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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密密匝匝的雨丝如银丝般落了下来,砸上廊柱、花丛、青石板砖......吧嗒吧嗒的声响甚是愉悦。
水洗过的花蕊清香扑鼻,流淌四周。
郑朝露站在廊檐外,幽沉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一座烛火灼燃的寝殿,凉意萧瑟渗人,唇色霜白,交叉的双手早已血痕斑斑。
忽地,一阴冷如鬼魅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若不争取,他必不属于你!”
事毕,齐擒龙扯过绸缎锦衾将她裹紧如粽子,抱至椭圆镶玉青铜镜前,大掌轻柔摩挲垂落锁骨的精致核雕,静享这静谧时光。
“此物是……”
适才,二人在行敦伦之礼时,它便不断在他深邃瞳仁中晃荡,心头不知为何,流淌一股莫名熟悉的情愫。
她忍不住抬手摩挲,触感温润细滑:“这是一位老奶奶所赠。”
她还让自己务必将其珍而重之保管。
“擒龙......”
“嗯。”
她斜靠在他只着轻薄單衣的怀中:“若有一日,我先你而去,你会如何?”
齐擒龙紧了紧怀中的人儿,声如击钲,铿锵有力:“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好,生同衾,死同穴!”
可他们从未料到,这句话,在以后命运多舛的岁月中,俨然成为了一句笑话。
五年后
岁月,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任凭时间蹉跎了岁月。
梆子声落下三次,狗吠静落,万籁俱寂。
蜀地沿东尽头一处府邸,西厢房内烛火未灭。
门扉咿呀响了声,一清粉纱衣的婀娜女子不疾不徐挪步而入。
啄雕榧木绵柔软塌前,青盏红烛耸立如竹。
约莫一尺宽的方形案几前,身形清瘦的女子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碧绿丝线,穿针引线动作娴熟生巧。
她身着倩蓝色江绸纱衣,上方纹绣一红如霞光的火焰,垂落两臂的窄袖,洁白飞蛾栩栩如生,沿着肩胛移向蝴蝶背,飞蛾扑火的气势悲壮而凄楚。
垂立身后的清粉纱衣女子静默片刻,几不可闻叹口气,拿起杌子上的剪刀,‘咔嚓咔嚓’剪断烧焦的黢黑灯芯。
约莫半盏茶后,倩蓝色江绸纱衣的女子这才揉了揉酸胀的细白脖颈,纤足因长期保持一个动作,早已发麻。
活络筋骨间,这才发现琳琅的存在。
她弯了弯唇角,眼角眉梢带着一抹忙碌了许久的倦色:“此时是何时辰了?”
“回小公主,寅时刚过。”
“竟如此晚了......”
梁榭蕴揉了揉酸涩的额际,不紧不慢收拢身侧若干秀丽荷包,嘱咐道,“明日便将此物送往四方库吧。”
琳琅应了声,旋即搁下手中的托盘,温热的水雾徐徐上浮。
“熬夜伤身,琳琅给您准备了杏仁酥、梅花烙、红枣糕,小公主尝一些再就寝吧。”
梁榭蕴朝红绡招了招手:“你来。”
二人分坐于案几两侧,烛光洒落年岁渐长的清丽容颜。
她握住红绡的双手,道出心中所挂虑之事:“按时间推算,三哥三嫂此时也该抵达颍上了。”
琳琅不疾不徐颔首,烛光映照下的半张清容犹带心忧:“三王爷与三王妃昨日已安然抵达颖上。”
“惟愿此次返京,三哥三嫂能……”
话还未落全,‘嗖嗖嗖’的声响当即传入二人耳膜。
梁榭蕴推开门扉,五彩纷呈的花炮宛若万花筒般落入清澈见底的眼瞳,一串串,一珠珠,密密麻麻,晕染整片寂静的深蓝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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