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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坞钢铸魂（第1页）

帝国航空部那充斥着臭氧、高频嗡鸣与戈林浮夸烟味的记忆，被威廉港咸腥的海风粗暴地撕碎，又迅速被汉堡布洛姆-福斯船厂那独有的、令人窒息的交响乐取代。

空气不再是实验室那种过滤后的微尘味，而是浓烈、生猛、首冲天灵盖的：滚烫钢铁被焊枪切割灼烧的焦糊味、冷却时升腾起的刺鼻白烟（带着金属氧化物特有的腥气）、

新刷油漆（schiffsfarbe，ral7001潜艇灰）那厚重粘稠的化学气息、柴油发动机试车时喷出的辛辣黑烟、还有船坞底部淤泥在退潮后暴露出的腐败咸腥这一切混杂在一起，灌入鼻腔，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巨大的噪音是这里的背景音，永不落幕：高亢刺耳的气动铆钉枪像疯狂的啄木鸟，“哒哒哒哒”

永不停歇；重达数吨的钢板被龙门吊吊起时，钢缆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嘎”

呻吟；蒸汽锤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咚！

咚！”

夯击声，仿佛大地的心跳；还有工人们用铁锤敲打校准部件的“铛铛”

脆响，汇成一首粗粝、强悍、属于钢铁与力量的工业重金属。

我站在船坞边缘的钢铁栈桥上，脚下传来的震动是船厂脉搏的延伸。

目光穿透弥漫的烟雾和飞溅的焊花，牢牢锁定在船坞中央那具初具雏形的钢铁巨兽身上。

这就是我的新心脏，我的新利齿，我的新坟墓——或者说，我希望是，我的方舟。

viib型潜艇（typviibu-boot）的艇体己基本合拢，巨大的压力壳呈现出优美的雪茄形轮廓，在船坞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幽光。

比起己经拆解的ixa型u-42，它更紧凑，线条更流畅，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深海鲨鱼，而非笨拙的鲸鱼。

工人们如同附着在巨兽骨骼上的蚂蚁，在狭窄的龙骨通道和尚未封装的甲板上忙碌穿梭。

耀眼的蓝色电弧不时在关键焊缝处爆燃，照亮一张张沾满油污、汗水淋漓、专注到近乎狰狞的脸庞。

每一次焊枪的熄灭，都伴随着一阵升腾的白烟和金属急速冷却的“嘶嘶”

声。

“herrkaleu!（艇长先生！

）”

一个熟悉、精准、如同齿轮咬合般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劳斯。

他永远像一块精准的怀表，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新艇建造进度报告：压力壳主体焊接完成度98，水密测试计划下周开始。

柴油机组（dieselotoren，an6v4046型）己吊装入位，正在安装基座和传动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