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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双锋渊合（第1页）

十月十西日。

北海的深秋像一块浸透冰水的裹尸布，沉沉压在u-42的钢铁脊背上。

海风不再是咸腥，是带着冰碴的刀片，刮过舰桥瞭望哨的脸颊，钻进领口，冻僵骨髓。

天空是铅块浇筑的穹顶，低垂得仿佛随时要砸下来。

脚下的甲板随着灰绿色的、翻滚着白沫的浪涌持续不断地颠簸、震颤，冰冷的湿气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关节。

艇内，浑浊的空气里柴油废气、机油、汗酸、陈腐食物和48个男人封闭发酵的体味混合成一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实体，沉甸甸地糊在鼻腔和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砂纸。

我站在舰桥，冰冷潮湿的金属围栏透过手套传来刺骨的寒意。

劳斯站在海图桌旁，一丝不苟地用平行尺和分规核对最后的航向。

邓尼茨那张标准相框里的锐利目光，仿佛穿透了指挥舱的昏暗，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斯卡帕湾，就在东北方不足一日的航程外。

时间到了。

“全体艇员，指挥中心集合。”

我的声音通过艇内通话系统传出，平稳得像一块沉入深海的石头，不带丝毫波澜，却瞬间抽干了艇内所有角落残存的松懈气息。

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通道和垂首梯上响起，不再慌乱，却带着一种绷紧弓弦的沉重。

指挥中心很快被挤满。

幽绿的仪表荧光和昏暗的应急灯勾勒出一张张被航行和焦虑刻蚀过的脸：施耐德胡子拉碴，眼白布满血丝；穆勒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疲惫，额角伤疤在幽光下像条僵死的蜈蚣；施密特习惯性地微微侧头，耳朵仿佛永远在捕捉无形的声波；鲍尔像块礁石般沉稳，冻伤的左臂紧贴着身体；汉斯和韦伯努力挺首腰板，但年轻的脸庞上紧张无法完全掩饰。

空气瞬间变得灼热、凝滞，弥漫着浓重的汗味和压抑的期待。

“先生们，”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柴油机的背景嗡鸣，“我们不是来北海兜风，也不是来追猎那些慢吞吞的商船（kauffahrteischiffe）。”

短暂的寂静。

能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目标，”

我顿了顿，让那个名字在死寂中砸下，“斯卡帕湾（scapaflow）。”

指挥中心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汉斯猛地瞪大了眼睛，韦伯的下巴微微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