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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万城嘿嘿笑道:“银子。”
陆渐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赢万城道:“你若有银子,先往牢头手里送五十两,你那大哥在牢里,就永无皮肉之苦;再往总督府的门子那里送一百两,托他见着府内总管,送总管三百两;透过总管,再送给师爷三百两;再由师爷,送给总督二千两,再透过总督,送给监军的太监二千两,嘿嘿,前后只需四千七百五十两银子,别说吃了个败仗,就是偷看了皇帝老子的亲娘,也能遮掩得过去。”
陆渐摇头道:“要银子,我可没有。”
赢万城笑道:“你没有,谷缜有啊,你只需找到他,别说四千两银子,就是四万两银子,还不是在九牛身上拔根毛么?”
陆渐冷笑道:“你就想让我去寻他,你好在后面跟着,我可不上当。”
“小娃儿精乖得很。”
赢万城笑道,“可惜,你不找谷缜,你那位劳什子大哥就得掉脑袋啦。”
说罢,放碗抹嘴,徐徐站起身来,那伙计忙上前笑道:“老员外,结账么?”
“放屁。”
赢万城两眼一瞪,“谁说是老爷结账?”
手一指陆渐,笑道:“这位是财神爷,你找他结账才是。”
陆渐惊得目瞪口呆,那伙计瞧陆渐衣衫敝旧,心生疑惑,猛地拽向赢万城。
但赢万城身具“龟镜”
神通,料敌先机,不待他抓到,哈哈一笑,纵出丈余,向酒楼下坠去。
落地之时,他竹杖着地一撑,卸去坠势,然后一跛一跛,跑得飞快,一转眼便没了影子。
那伙计脸都绿了,抓不着赢万城,唯有死死揪住陆渐,大叫道:“我被你们害死了,被你们害死了……”
说着不禁哭起来,陆渐若要挣扎,一百个伙计也揪不住他,但见这伙计一哭,心一软,站立不动。
此时酒楼的伙计听说有人白吃,纷纷扛了扫把板凳冲上二楼,向着陆渐劈头便打,陆渐不好还手,唯有傻傻站着。
先前那伙计怕众人打死陆渐,无人会钞,忙道:“先别打,让他给钱。”
陆渐苦笑道:“大哥,我一文钱都没有,怎么给你?”
那伙计听了,身子忽地瘫软,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陆渐心中也难过已极,虽说中了赢万城的圈套,但这顿饭自己也确是吃了,只得道:“这位大哥,你先别急,我给酒楼当伙计赚钱赔你。”
忽听有人冷笑道:“当伙计赚钱?这顿饭足足值五百两银子,你就算当八辈子伙计,也还不清。”
众人转眼瞧去,却是掌柜的上来了,一时纷纷让开,地上那伙计害怕责罚,哭得越发厉害。
有人道:“既然给不出钱,就拉他见官去。”
那掌柜一张方脸,三绺长须,不怒自威,闻言冷笑道:“这人穷光蛋一个,见官就能还我银子吗?来人,给我绑起来,先拖到地窖关他三天,再让他做工赚钱。”
众伙计闻言,抖擞精神,拿麻绳将陆渐捆了,拖到地窖,关了起来。
陆渐坐在地窖里,不禁苦笑,心想捆他的是麻绳,一挣即断,窖门也是木制,一拳便可粉碎,但若是如此,岂不是与赢万城那老贼一般,成了个无耻无信之徒。
可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从哪儿能找五百两银子,看来终此一生,只有在这酒楼做伙计还债了。
但想到戚继光,又不觉悲从中来。
光阴渐逝,陆渐慢慢饥饿起来,计算时辰,已是深夜。
那酒楼掌柜大约怒气正盛,想饿他几顿,故而也不令伙计送饭来。
陆渐又饿又累,靠着一个酒坛,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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