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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忽然轻笑,烟袋锅在磨盘上敲出三声脆响:“倒是得了管子的真传,知道从‘人欲’入手。
不过……”
他忽然指向地窖顶的换气扇,“为何要把青牛雕成翻白眼的模样?”
“这样才像师父骂我时的样子呀!”
张一凡笑着跑开,衣摆扫过结着冰挂的竹筒,“再说了,山鼠看见青牛翻白眼,准以为是山神爷爷盯着呢!”
老道士笑骂着抡起拐杖,却在触及他肩头时轻轻一偏,目光落在地窖门的驱虫纹上——那分明是按《鬼谷子》的“捭阖术”
刻的,开阖之间暗藏气流走向。
是夜,小秀抱着新缝的棉门帘进地窖,看见张一凡正蹲在黏土砖旁观察守仓虫,忽然指着砖缝里的棉线笑:“凡哥哥又使坏!
这浸了辣椒水的棉线,怕是连虎娃的鼻涕虫都不敢爬过来吧?”
少年眨眼:“得让老鼠知道,这地窖不是它们的粮仓——就像我得让虎娃知道,偷摘我的紫背天葵会被刺猬追。”
话音未落,地窖顶忽然传来“扑通”
声,接着是虎娃的惊叫:“凡哥哥!
你的换气扇把雪漏进来啦!”
张一凡冲出去,看见虎娃正抱着竹筒换气扇发呆,扇叶上卡着半片冻硬的柿子饼——这小崽子又把零食往机关里塞。
“没事,正好试试黏土砖的防潮力。”
少年笑着捡起饼子,忽然看见老道士站在药庐门口,月光下,那半块太极玉佩在他腰间闪着微光。
山风掠过结冻的竹筒,发出风铃般的清响,仿佛在催促着什么——催促着这个在雪地襁褓中醒来的少年,终将顺着这清响,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当第一盏灯烛在药庐亮起时,张一凡忽然听见师父在唤他:“把《机关录》和《百虫志》收进樟木箱,明日随我去镇里换些桐油——你的地窖要是再漏雪,虎娃的鼻涕虫怕要在粟米堆里过冬了。”
少年应了声,却在转身时看见小秀正往地窖门挂新缝的棉帘,帘角绣着只滑稽的青牛,牛眼睛正是两颗亮晶晶的云母片。
雪粒子打在竹筒上沙沙作响,地窖里的守仓虫壳在火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散落的星辰。
张一凡忽然明白,所谓“道”
,从来都藏在这些琐碎的算计里——算计着如何让粮食不霉,让老鼠不偷,让虎娃不捣蛋,让每个日子都能在风雪里稳稳当当。
而属于他的道,或许就藏在这地窖的玄机中,藏在青牛村的每一声欢笑里,等着他带着这些算计,去红尘里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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