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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清浅与先皇）若只初见（上）

本届的科举是南璟登基以来的第七次，他做这个皇帝做了二十多年，一派海清何晏，科举是从没停过的。

一个人，但凡一件事做得久了，总会感到厌烦。

南璟坐在龙椅上，望着底下领了卷子奋笔疾书的考生，暗自感叹。

殿试不过七次而已，他已经厌恶至极，那这天子生涯二十余年，望着自己脚下的芸芸众生，他又该多么无聊又寂寞。

天子的心，像久旱的大地，龟裂又干燥，权力已经不能再像甘霖一样给予他一点滋润，而他，暂且还找不到替代的东西。

也只是暂且了。

第二排最右边的考生文不加点，旁人写一写便要思考一会儿，他却一气呵成，写完了，草草看一遍试卷便放下笔示意自己答完。

坐在他斜前方的考生略微偏头看了看他，他嘴角轻扬，露出一个稚气又单纯的笑，在太监的引领下，把卷子放到前面摆的台子上。

此时离殿试结束，还有一半的时间，是谁家的儿郎生得如此敏捷聪慧，南璟抬起眼，却只看到那人散着发的头顶。

还未束冠，这是个孩子啊。

叫人把试卷呈上，一笔簪花小楷看得他通体舒畅，文章也是逻辑通顺，引经据典，可当范文。

叫来梁双福询问那人的名字，他记得今年的贡生里有个叫邱含墨的是名门之后，文采斐然，可梁双福毕恭毕敬，却说这人有着另一个名字。

花清浅。

这名字，又艳丽，又淡雅。

花清浅出了大殿的门，却未着急离去，邱含墨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出来，见他等着，便笑开。

“清浅。”

他们并肩而行，“你答得如何？”

花清浅想了想，少年清澈的眼睛里有腼腆和一点点羞怯：“这个题目，我有点不太懂……”

邱含墨拍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不懂就不懂，又能如何，你如今的成绩足够做官了。”

花清浅笑起来，垂头道：“我也不想做官，只是，也不知道自己除了考功名还能做什么。”

他抬起头，带着些希冀道，“福伯在家里炖了鸡，等我考完了回去吃，你也一起来吧。”

邱含墨想起那个半白头发的家仆，眉眼里饱含了笑意：“福伯不知道我要去，不够吃怎么办？”

“那我少吃点，咱俩就都够了。”

少年说笑着走远，全然忘记这是耳目遍布的宫廷。

年已不惑的帝王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只觉得这邻近正午的阳光有些太耀眼，竟将一个背影，一个侧脸，映得唯美如斯。

“花清浅……”

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自己的唇，被润了一遍。

殿试之后没多久便放榜，一大早福伯就牵着花清浅去看，到了贡院门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挤来挤去，他又怕把自家少爷磕着碰着，忙招呼下人给花清浅打伞奉水，让他等在外头。

花家在故里算是富裕人家，到了京城也不过小富小贵，城东寻了处简易宅院住下，下人除了福伯一家，都是后来雇的。

打算着花清浅有了功名就在京城长住，若是科举不利便回家乡，三年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