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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这是一个青梅竹马的老故事。

那一年，他七岁，她六岁半。

相遇的地方，叫做瓦房店何家沟太阳升公社红旗大队。

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娃，而他是随父母从大连下放改造的&ldo;小臭老九&rdo;。

隔着矮矮的篱笆墙，他问她：&ldo;你叫什么?&rdo;

&ldo;丫头。

&rdo;她答，除了这个，她并不知道自己有别的称呼。

&ldo;你呢?&rdo;

&ldo;张国力。

&rdo;他答得很大声，气壮山河的。

于是她觉出自己名字的土了，有些不服气，忙忙地补充：&ldo;我爸爸是村长。

&rdo;仍然问，&ldo;你呢?&rdo;

&ldo;我爸爸……&rdo;他转了转眼珠。

只有7岁，但经得多懂得多，已经很会顾左右而言他，&ldo;我爸爸会讲故事。

&rdo;

&ldo;你会讲故事吗?&rdo;

为了那些故事，她打开了篱笆门，消除了所有的隔阂与戒备。

小红帽，海的女儿，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还有卖火柴的小女孩，都是那个时候听来的。

她记得很深。

后来她一直酷爱文学，对童话故事有超人的敏感与领悟力，不得不承认是得益于他的启蒙。

只是，他的记忆常常丢三落四，每逢想不起来，就东拉西扯一番。

以至于很多年后，当她终于读到那些故事，总觉得是人家翻译错了，他说的，才是正版。

除了故事，他还给她讲很多新鲜的事儿。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不知比她广多少倍。

他甚至去过遥远的哈尔滨，见过她以为只有童话里才会有的冰雕的灯。

&ldo;冰灯呀!&rdo;她神往地赞叹，又渴望地仰起头，&ldo;你会做吗?&rdo;

&ldo;我不会做冰灯，不过，我会做雪灯笼。

&rdo;

随手握起一团雪，捏实了，用小刀剜得中空，圆圆的，像莲花开，然后插上一只蜡烛，点燃，就成了。

她拍着手跳起来：&ldo;雪灯笼，雪灯笼!&rdo;

他笑眯眯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因为她的兴奋而兴奋。

忽然想起了什么，重新又掏出小刀来，一笔一笔，细细地，认真地，在灯壁上划下&ldo;张国力&rdo;三个字，很认真地告诉她：&ldo;看，这就是我的名字。

张国力!&rdo;

张国力。

那是她最初识得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