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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檐收起平日挂在脸上的恣意笑容,淡淡问道。
我沉了口气,说:“昨晚做梦,好像看到一颗蓝盈盈的珠子在一片血光中,我觉得那珠子就是我的内丹。”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在床头坐下,伸手将我把头发拂到耳后:“没事的。”
清淡却严穆的神情如月下浅水,我心中蓦地一动,道:“我在梦里看见许多人,还有你。”
见他眼中闪过丝诧异,我又努努嘴说,“梦里面我刚离开相府,你跟我说,走了,前面山河大好。
我当时,不知为何,很信你,便老老实实跟着你走,还说,前路漫长,我且踏歌而行。”
“小怪很相信我?”
李辰檐讶异道,随即又笑着说,“好一个踏歌而行。”
“本来当初决定离府,也知道找到内丹遇见高人的机会太过渺茫。
不过想四处看看,不求多福,但求无憾。
可数日下来——”
我迟疑了一下,接着道:“数日下来,我发现我真地真地需要保住这条小命。”
他挑起眉头,满脸狐疑带着笑意。
我笑道:“至离府后,见过永京恢弘,沄州温软。
我也运气很好,遇上的人都肝胆相照,楛璃,立春兄,软爷和纭苍公子。
有过险象环生的关头,也有醉笑同乐的时候。
我忽然觉得,我还要保住这条小命,来慢慢体验这些,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小小的江山。”
“你的江山?”
李辰檐错愕。
我挠了挠头,讪笑着说:“我从小四书五经诗词歌赋都及不上我家三个兄弟,也不知今日这番状况确切该怎么形容。
只当那些入我眼的,尽我意的,都做自己心里所珍爱之物,只砖片瓦般地堆砌起来,就像一座江山城阙。
呐,所谓君临天下便是望着所珍惜的,拥有的一切。
跟我这状况,差不多吧?”
絮絮叨叨地说了片刻,抬头对上他清凉若水的眸子,心中一慌,我胡乱摆手道:“我也就是这么说,唉肯定是昨晚喝酒做噩梦,我怎、怎么说出这么矫情的话来。”
李辰檐却静静笑起来,与平时调侃的笑容不一样,温润有光,如同暮春飞扬洁白的柳絮,“嗯,你的小江山。
虽然不大气,但勉强称你。”
说罢,他的嘴角往上扯了半寸,我手心立刻出了一把冷汗,只听他道:“小怪,你刚刚把所有人所有事都纳入你的小江山里堆砖修墙了,怎么偏偏少了我?我与你,说不定就成一家人了啊。”
我低着头,忍着内里蠢蠢欲动的怒气,“我十八岁时遇人不淑,误中连环计,被人骗来这个鬼地方。
你聪明点想将功补过的话,姑且助我找到内丹,化解妖气,我自己也当每日修习心法以助调息。
你若如此冥顽不灵,本姑娘拼了命也要拉你陪葬。”
李辰檐微微一笑,伸手轻拍我的脸:“你这么相信我,我怎会负你?”
遂起身立在床前。
晨光熹微落在他的双肩,清辉满衣。
细碎额发下双眼澄澈深邃,开口如金石掷地,他缓声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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