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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百战的废墟（第1页）

特甘在我和我身边无数怯薛的注视下抖若筛糠的离开了。

其实我简单想想就知道这个胆小鬼接下来会去干什么，他不过是一枚被摆在台前的棋子，那些藏在幕后暗中窥视着这一切的人不可能善罢甘休。

可我也没时间继续滞留在乌卡利翁高地了，等到我妻子的登基仪式结束，我就要带兵返回萨莱城。

帝国那边满是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尼卡索尔和赛兰冬已经带着他们原本征召来准备派往西方战场的军队马不停蹄的赶往萨涅俄帕驰援，西喀尼斯和法戎则在波罗斯和费卡翁一带积极活动。

我从西喀尼斯和法戎那边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气味，或许他们那里是金帐汗国插手帝国事务理想的突破口。

拉道古尔和拉瑙恩的正式婚礼将在萨莱城举行，所以在第二天召开军事会议时，我特意叮嘱了哲别和速不台两人将他们的未婚妻一起随军带离乌卡利翁高地。

我留下了一套军管班子在彭·坎诺克城负责训练当地士兵和民兵，同时确保大军离开后彭·坎诺克城的正常运转，等到我回国和那颜们召开会议之后再正式派遣文官过来。

这里是一块飞地，但是彭·坎诺克城依旧是金帐汗国的领地。

大军在经过一整天紧锣密鼓的准备后，在第三天一早正式启程离开了彭·坎诺克城，说实话我在彭·坎诺克城的居住体验并不怎么好，这座废墟一样的城市不管是城建水平还是卫生系统都烂到令人发指，我不明白为何居住在这里的巴旦尼亚人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他们似乎尤其钟爱爬满青苔的断墙和灰绿色的石像，这些铭刻着岁月痕迹的遗迹似乎寄托了巴旦尼亚人别样的希望，就像那个奇怪的祷告仪式——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因韦斯河谷氤氲的湿润空气洒在城中央的那颗形状怪异的古树上，人们聚集在古树下享受着透过树冠漏出来的支离破碎的剪影，虔诚的默念着他们对每个新的一天的期望。

哲别总说神是最虚伪的东西，哲别向来是不信仰任何神只的，在普遍信仰长生天的金帐汗国中，对于信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毫无敬意的哲别算是一个异类了，我信仰长生天，我并不认为神不应该存在，神的存在无疑是有他存在的道理的，祂是人类意志的延伸，是精神世界的拓展，而对巴旦尼亚人而言，神更像是他们精神的寄托，饱含他们对未来的期盼，只可惜寄托终究的对象终究不过是一些不会说话不会移动的石头和木头，它们无法将人的希望变成现实。

从这个角度来看，巴旦尼亚人和这片大陆上那些普遍信仰某种神只的底层百姓无疑都是可悲的，但这种可悲放在巴旦尼亚人身上却又显得格外突出。

因为几乎不用怀疑的是，巴旦尼亚人供奉神只的历史比卡拉迪亚大陆上任何一个民族都要久远，可他们虔诚叩拜的神只带给了他们什么呢？帕拉人几乎被灭族，巴旦尼亚人也被迫龟缩回最后的避难地，他们的堡垒被焚烧，同胞被杀害，土地被侵占，他们过往的荣誉伴随着那些在大火之中被烧的一干二净的神只塑像一同化作灰烬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神只给他们留下了什么？一块巴掌大的避难地，一座座被侵占烧毁又重建的城镇，数百年在看不见希望的黑暗中苦苦抵御入侵做徒劳挣扎的血泪？

大军离开彭·坎诺克城之前我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废墟一样的城市，我看见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城市的城头上，我看见波光粼粼，如同浮金一般的因韦斯河激起的浪点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如钻石般璀璨的光芒，那以后我恍惚间看到这个已死的巨人，重新站立起身，披带整齐，如同一尊最忠诚的护卫守卫在这座进入乌卡利翁高地的大门口，我看见了巴旦尼亚人曾经辉煌的荣耀，我看见了他们可歌可泣的悲歌历史，但那是落日的余晖，是这一片百战后残留下来的废墟，最后的回光返照。

夏末秋初的雨水逐渐减少，但这并不影响乌卡利翁高地的道路依旧泥泞难行，从彭·坎诺克城到邓格拉尼斯的距离不算远，放在德夫赛格高原也只需要一天的时间，然而，这样的道路无疑是骑兵们的噩梦，我们随军携带的大量牲畜和战马在这里寸步难行，士兵们有些苦不堪言，我也不得不让他们走走停停来保存体力减少怨言，最终，这一段并不算远的路程，我们花了足足四天的时间才走完，所幸，当我们抵达邓格拉尼斯城的时候，加冕仪式也恰好拉开序幕。

这样的结果让我有点意外，却又不算意外。

我知道，阿尔扎戈斯着实是一个聪明人，而像他这样的聪明人，往往却是不安于现状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打算，而偏偏阿尔扎戈斯又是个可以将他的想法付诸实际的人，因此，当他先我一步抵达邓格拉尼斯的时候，他其实可以做两种选择，第一个就是老老实实按照我的吩咐和他答应我的，来帮助科林完成这次加冕仪式，我第二个就是利用这一段时间差来尽可能的游说说服团结巴旦尼亚的酋长拧成一股绳，推举出一个共同的领导者，主导他们巴旦尼亚人自己的命运。

其实第二种选择的难度并不大，此前阿尔扎戈斯已经有过行动，在此基础上只需要再加上最后的临门一脚就够了，可这只是理想中的状态，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变故，而且我的大军还没离开他们，在团结之后首当其冲的事情便是要抵御我军队的攻击，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我不知道阿尔扎戈斯是否私底下尝试过第二种选择，但不管怎么样，结果就是他选择了帮助科林完成加冕，并且极力安抚那些酋长们，减少仪式过程中可能发生的一些意外情况。

这很好，有时候跟一个识时务识抬举的人合作，确实会省不少功夫。

只是我后来才明白，我可能高兴的太早了。

（今天吃坏肚子了，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