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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第四部分第51节震动的新闻

可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第二条引起人们震动的新闻竟然出在我身上。

到了外文楼以后，我没有再挨揍。

大概我天生就是一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一个有着花岗岩脑袋瓜死不改悔的家伙。

虽然经过了炼狱的锻炼，我并没有低头认罪。

有一天，解放军派来&ldo;支左&rdo;的常驻东语系的一个大概是营长的军官，大名叫赵良山（此人后来听说已经故去），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问我一个问题。

我当时心里非常火，非常失望。

我想，解放军水平总应该是高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我粗声粗气地说道：&ldo;我的全部日记已经都被抄来了。

一定会放在外文楼某一间屋子里。

你派一个人去查一查那一天的日记。

最多只用五分钟，问题就可以全部弄明白了。

&rdo;万没有想到，这一下子又捅了马蜂窝。

他勃然变色，说我态度极端恶劣。

他现在是太上皇。

我哪里还敢吭气儿呢?

晚饭以后，回到牢房。

原先反聂的一位女教员，率领着几个人，手里拿着红红绿绿的大标语，把小屋墙上贴满。

原来一片白色，非常单调寡味。

现在增添了大红大绿，顿觉斗室生光，一片勃勃的生机。

标语内容，没有什么创新，仍然是&ldo;季羡林要翻天，就打倒他!&rdo;&ldo;坦白从宽，抗拒从严!&rdo;&ldo;只许规规矩矩，不许乱说乱动!&rdo;等等，等等。

&ldo;司空见惯浑无事&rdo;，这些东西已经对于我的神经不能产生任何作用了。

我夜里照睡不误，等候着暴风雨的来临。

果然，&ldo;革命家&rdo;们第二天就开始行动了。

首先由东语系的&ldo;红卫兵&rdo;‐现在恐怕是两派的都有了‐押解着我，走向东语系学生住的四十楼。

我自己又像一个被发配的囚犯，俯首贴耳，只能看到地上，踉跄前进。

旧剧中，囚犯是允许抬头的。

我这个新社会的囚犯却没有这个特权。

既来之则安之，由它去吧。

我原来并不知道把我押向何方。

走近四十搂，凭我的本能，我恍然大悟。

此时隐隐约约地看到楼外贴满了大字报和大标语，内容不外是那一套。

我猜想‐因为我不能看‐，不过是&ldo;打倒老保翻天的季羡林!&rdo;&ldo;坦白从宽，抗拒从严!&rdo;，此外再加上造谣、诬蔑、人身攻击。

从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中，听到的也不过是那些东西。

我顿时明白了：我现在成了&ldo;翻天&rdo;的代表人物。

我被卡住脖子，拧住胳臂，推推搡搡，押进楼去，先走过一楼楼道。

楼道本来很狭，现在又挤满了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