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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你等若是不能在我皇上面前一诉衷肠的话,很多文书往来,总难免有以词害意之患,怕是我皇帝陛下,也不可能行‘抑民心而奉外’之策吧?”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怕就会出现很让我们都觉得遗憾的景况了。”
几句话的功夫,刚刚和缓下来的气氛又立刻烟消云散,彼此互不相让,各逞口舌之能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争得面红耳赤。
陆建瀛在一边看看不是事,这样下去的话,倒要争论到几时?他对于夷物也是‘略识之无’,可称得上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只得做好做坏的劝解:“列为大人,贵使先生,如此下去必将伤了两国和气。
我倒要请教,贵国大臣在面见君主的时候,是行得什么礼节?”
“只是鞠躬行礼。”
“这样说来的话,贵国人民,便从无下跪之例喽?”
“呃……”
文翰一打楞的功夫,给孙瑞珍提了醒,他想起了皇帝在内阁面对群臣时说到了英夷只有在对上帝的时候,才会行单膝下跪之礼,立刻揪住此节,大声问道:“这样说来的话,贵国人也有下跪之礼了?不知道是在何时,何地?”
既然给对方猜出来了,文翰也无意隐瞒下去:“是的,我国人也有下跪之礼,不过却是在教堂,面向上帝祈祷的时候。”
“可是上帝之意?”
“正是不知道贵使先生如何得知?”
孙瑞珍得意的一笑;“我国皇帝陛下天资聪颖,古往今来之事,无不了熟于心。
便如此等微末枝节,便可见一斑。”
曾国藩紧接着说道:“既然贵国人也有下跪之礼,又为何在此事上耿耿于怀呢?”
“这不行,先生们,这不行。
上帝乃是天上的父。”
文翰也是一时口快,竟然把《圣经》中的话也说了出来,殊不知更为中国人捉到了把柄:“贵使先生,可知我中华上国于皇帝尚有一个称谓?便是‘天子’?”
“诶?”
文翰疑惑的瞅向坐在一边的阿利图,后者苦笑着点点头,印证了孙瑞珍的话没有撒谎,这让他有点紧张:“此天不同于彼天,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算什么?贵使是在出言戏弄我等吗?何为此天,何又谓彼天?”
文翰被问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重新回到桌前,双方相向而坐,继续刚才的谈判。
文翰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怎么也不认同中国皇帝和上帝之间有什么关系的语句,弄得孙瑞珍等人也一筹莫展起来。
最后曾国藩怎么也忍不住了,放下身段小声的和孙瑞珍、沈淮嘀咕了几句,这才转脸看向文翰:“贵使这般不同情理,想来于进京之事并无半分诚意。
我等虽是自觉有愧差事,也只得如实回奏皇上了。”
说着话,伸手便要端桌面上的茶杯。
文翰知道,中国官场有‘端茶送客’的规矩,只要端起茶杯,对方身后的听差就会高声唱喏一声:“送客”
那今天的见面就算是全无结果了。
当下也顾不得考虑对方是不是在假作,赶忙出声呼唤:“请等一等”
“怎么?”
“专使先生,此事重大,本公使也不能一言而决,这样吧,不如等我回到香港,将此事会通我国外相巴麦尊爵士之后,再作出正式的回答?”
“这怎么行?难道要我们等在江宁,到阁下回返吗?”
这一次改为文翰苦恼了,琢磨了半天,终于双手一摊做无可奈何状:“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只能放弃了。”
“这样吧,”
陆建瀛难得的说话了:“将此事经过写明,上报皇上,伏请圣裁。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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