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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这些时日真是髀肉横生。
他身为钦差大臣到桂省负责剿匪事宜,偏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迟迟不能成行,甚至为了保密起见,还不能把他身份和来意向下属官员明白宣示,只得每天呆在驿馆里,以读书为消遣。
实在闲极了,便让老家人陪着自己,到南宁府去随意浏览闲逛,一个堂堂的钦差大臣,竟然沦落到无事可做?曾国藩心中暗笑,这怕也是大清开国以来的第一遭了。
除了这些每日零碎的事情之外,曾国藩最喜欢看的就是绿营演武。
说起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一介读书人,居然对演武的那些丘八爷每日的行动坐卧感兴趣,岂非咄咄怪事?
到了五月初,曾国藩如果有一天不到南宁北郊的绿营演武场去一次,就会觉得心中空空荡荡,似乎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过一般
当然,对于拜上帝会几位会首匪逆的抓捕,从来都是他最最放在心上的。
某一日,郑祖琛请曾国藩到府衙,一方面是尽地主之谊,二来也是巴结上差,三来是为了和他讨论将来的抓捕:“曾大人,若是匪逆齐聚金田县城,贵意以为如何抓捕方可万无一失?”
“这最后一着棋,万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曾国藩慢吞吞的捋着短髯想了想:“须知一着落错,满盘皆空。”
“是”
“更可虑者,是张凤坡大人在公事中所言及:金田县中小民无知,十有五六皆已暗中入会。
如走脱了一个,势必打草惊蛇,于日后按名册索骥大费周章,也非皇上手谕中一再教诲之事机机密渴求大有违碍之处。”
“曾大人所言甚是。
皇上一再交代,此事首重机密。
万万不允许出现扰民过重,惊吓太多,以致引发民变之事。”
郑祖琛很郑重点点头:“而且,金田县中会众甚多,若是为一位首逆逸去,呼哨山林,不但等若放虎归山,更有揭竿而起之大不可言事体出现,我等就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嗯。
梦白公所言非虚。
确是要认真思虑一番。”
曾国藩想了想,终于给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不如这样。
匪逆不回便罢,只要有确实的消息传来,立刻派遣闵大人带领绿营兵弁,将金田县四门封锁,只许进,不许出。
在城中动手抓捕,只要起出会众名册,便可以按册索骥,瓮中捉鳖。
抚台大人以为如何?”
郑祖琛心中惊讶:好个狠毒的曾涤生封锁四门,按册索骥?这样一来的话,金田县必将成为一片鬼蜮皇上的朱喻中写得清楚明白,这一次他们要办理的,乃是大清开国以来‘第一谋反大逆之重案’,这类谋反大案,从来都是满门抄斩,户灭九族的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人头滚滚,血流漂杵。
不要说是金田县,广西全省怕也要十室九空了。
只是,除了这样的方法,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吗?
“不过……”
曾国藩又想到一节:“国藩近日在南宁北郊演武场偶观桂省绿营兵丁演武。
耳中满是本省口音,梦白公,桂省的绿营,皆是本省兵丁相继以充的吗?”
“喔,是的,是的。”
“这样怕是不妥。”
曾国藩摇摇头:“本省人士,于本省民情知之甚深,更不用提同乡同祖,如有徇情之状,宽放门禁,逸出匪逆,怕是你我都无法向皇上交代吧?”
“啊”
经他这一提醒,郑祖琛恍然大悟:“不如,请八旗都统从旁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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