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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第2页）

&esp;&esp;只这一眼，就让陈藩浑身血液都凝住。

&esp;&esp;“贺春景！”

&esp;&esp;陈藩感到自己手脚冻得不听使唤，连滚带爬地在雪地里挣扎，拼了命想要往那人跟前凑，可偏偏怎么都不能跑到对方身边去。

&esp;&esp;恐惧感挤压着他，天空中纷飞的鹅毛大雪随着寒风灌进鼻腔，让他喘不上气。

&esp;&esp;“贺春景！

回来！”

&esp;&esp;那股不安更强烈了，陈藩声嘶力竭，一句话喊得声带几乎开裂。

&esp;&esp;字字带血，冰河上的贺春景转身过来了。

&esp;&esp;陈藩头脑中登时炸响起嗡鸣，这人脚边铺了一地细碎的冰，而在贺春景一步之遥的地方，正是一处黑洞洞的冰窟。

&esp;&esp;“要是有一天我也走了，就要葬在这条河里。”

&esp;&esp;蓦地，陈藩耳边又响起这句话。

&esp;&esp;少年时贺春景的声音掺杂在风里，穆昆河边的罐头厂、河面上镩冰捕鱼的男人们、贺春景迎风而立的笑脸，决堤倒灌似的涌入陈藩意识里。

为什么？！

&esp;&esp;明明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发生其他事了！

他三两步奔上前去，嘶吼：“别跳！

贺春景——！”

&esp;&esp;可对方脸上的神色从未如此淡然过，一种无谓的解脱降临在他身上。

&esp;&esp;“李端行说得没错。”

&esp;&esp;贺春景嘴唇被冻得发白，就像早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等他，等了太久太久似的。

&esp;&esp;“当年松津河上的事，我还欠你家两条人命。”

&esp;&esp;“不是！

你没有！”

&esp;&esp;陈藩眼前被大雪遮得厉害，他伸手拼命去拨，可雪片就像密密的帘子遮在眼前一样。

&esp;&esp;“我把陈定捡回来养大，算是还了一条。”

&esp;&esp;贺春景脸上忽然流露出些哀伤，可就连那哀伤都带着一股疏离，仿佛早放下了一切牵挂，只是把准备好的台词讲给陈藩听。

&esp;&esp;“可是丁芳的命，我一欠就是这些年，从前还不上，往后也没有什么还她的办法。”

贺春景低下头，望着脚下浮着冰的幽深河水，他忽然笑起来。

&esp;&esp;“就拿我自己去填吧。”

&esp;&esp;贺春景又要丢下自己离开了。

&esp;&esp;陈藩立时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和惊骇，他咬紧牙狠命挣脱脚下束缚，又被踉跄绊倒在地。

&esp;&esp;太冷了，他冻得头脑发僵，闪现在唇边的说辞借口一个接一个碎裂溃散。

像是海绵被死死抓住，把一切灵活狡黠、游刃有余都攥干了拧透了，什么都挤不出口。

&esp;&esp;“贺春景！”

&esp;&esp;人到绝境时理智用尽，陈藩忽然退行回一个冲动的情感动物。

&esp;&esp;他心中腾起一阵莫大的委屈，像被扔过一次的狗千难万险跋涉回家，结果又面临着主人故技重施再一次的抛弃。

&esp;&esp;“你不是舍不得我吗？！”

陈藩怕得发抖，不惜把陈年旧账掏出来做背书，“你说过的，我什么都好，现在我比之前更好上一万倍，你怎么反倒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