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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策马出宫,经过潘楼街,看着那小巷中的早市已挤满了人,想了想飞身下了马,让随从牵了马在巷口等着。
自己走入巷中,买了两个胡饼,夹了白肉,就着一碗绿豆水,坐在那摊头上吃了起来。
那卖胡饼的娘子,看着他几口就吃完了,又拿油纸送了两个过来。
陈青一愣,待要掏钱,那娘子红着脸摇头不肯收钱,只说是送给他的。
陈青喝完绿豆水,将六文钱放于桌上,一拱手,自去了。
一边卖绿豆水的汉子过来收了碗,将那六文钱递给那娘子,笑着骂:“你这妇人,平日我弟兄来吃一个胡饼,你三文钱也不肯不收,见着陈太尉,却肯送两个胡饼。”
那娘子啐了他一口:“呸,你那弟兄要有太尉一半的好模样,我天天送他一个胡饼也得。”
旁边各家买早点的汉子和娘子都大笑起来:“使得使得。”
卖胡饼的娘子看着陈青在那卖河阳查子的摊头前停了,笑着说:“人都说苏郎是情种,我看陈太尉才是真情种,又去给他夫人买河阳查子了。”
旁边卖白肉的娘子凑过来感叹说:“可不是,听说他夫人是秦州人,那可是同太尉共过患难的糟糠之妻。”
陈青目灵耳尖,身后几十步远那几个人的议论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俊面微红,想着三郎四郎都在家,又买了些乳糖、嘉庆子、狮子糖和橄榄,提了两手,迈开长腿,往巷口走去。
陈太初回到家中等在花厅里一夜未睡,听见鸡鸣,心中焦急,干脆在花厅前的空地上舞起了剑,看见爹爹回来,正要收了剑势。
陈青却将手上的几包果子扔给随从,拔出佩剑来猱身而上。
父子俩你来我往,顿时院子里剑光翩然。
几个贴身随从纷纷后退到垂花门外去,看他们二人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陈青和陈太初收了剑,只觉得胸臆开阔舒畅之至,相视一笑。
陈太初说:“爹爹,娘亲一早就在和面,说等爹爹议事回来正好吃上,儿子也跟着享个口福。”
陈青一愣:“你娘身体不好,怎么又下起厨来?”
陈太初笑:“三弟四弟难得回来,娘高兴着呢,这几天精神头也好。”
外面侍女过来请郎君们移步用早饭。
陈青让陈太初拿了那几包果子,父子二人回了后宅。
陈青的府邸,还是几十年前他父母租赁的屋子,小小三进,连个像样的花园都没有。
还是陈青七八年前回京进了枢密院,才把隔壁同后头各三进的屋子也赁了下来,这才勉强分出个前院后宅来。
家中奴婢仆从也只有十几人。
两人进了屋,桌上已放着两碗热腾腾的汤面,桌上还有一碟生蒜头,一碟拍黄瓜,一碟腌萝卜,还有一大盘辣烧野鸭肉。
陈青的妻子魏氏正在安箸,看到二人额头都是汗津津地进来,赶紧让侍女去打水。
陈太初笑着将手中的东西举了起来:“娘,爹爹又给你买了这许多好吃的。”
陈青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是给三郎四郎的。”
魏氏三十五岁上下,身穿黛色镶银边的素褙子,面带病容,五官清秀,笑容甜美,接过陈太初手里的各色油纸包,顺手就拆开来问:“郎君今日买了河阳查子吗?上回买的正好过两日就吃完了,昨日刘大夫来诊脉,说我今夏的心痰已经去得差不多了。”
陈青接过陈太初递上的热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细细问了刘大夫还说了些什么,看妻子把上头三四个油纸包拆得乱七八糟,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将最下头的那个油纸包拎出来,长指翻动,拆开给她看:“这包才是。”
魏氏直笑,又去包先前她拆开的那几个。
陈青嫌弃地拍开妻子的手:“放着我来,你哪里包得好。
三郎四郎呢?”
魏氏笑吟吟地将查子交给侍女去装罐子:“他两个难得回来,跟猴子似的,哪里肯睡多几刻钟,卯时还不到就起来吵吵着要吃了面,吃完早出去逛了,还说最好今日也被你捉到。”
陈青将那野鸭肉倒了一些拌在面里,又将剩下的递给陈太初,看了看妻子说:“虽说他两个不常在家,军中也苦了些,但你也不能太宠着他们。
和面花力气,让婆子和好了你再下面就是。”
魏氏抿唇笑了,给他碗里添了几瓣蒜:“婆子哪里有耐心和到面光手光盆光?我的手艺她们学不来,她们总吃不准面的筋道。
再说你一夜都没回来,早上肯定饿了,吃些面食,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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