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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可是累了?要暂时歇脚,仆等可建木亭,远胜此等旧屋。”
桓容摇摇头。
“我既为盐渎县令,自当在县衙起居。
尔等跟随于我,也当在此常住。”
啥?!
府军迟早要回京口,惊讶之后也就算了。
护卫和健仆齐齐愣住,看着摇摇欲坠的土墙木房,再看看满脸坚毅的自家郎君,集体失声。
郎君这是要做什么?
不等他们想清楚,桓容令阿黍开箱,取来市货的布帛和少量钱币,令健仆随府军往城东交易,招收当地百姓前来城西。
“言明修建县衙房屋,每日一餐饭,十五日后可领布或铜钱。”
“诺!”
健仆领命,清空两辆大车,由熟悉的府军带路,挥鞭消失在蔓草之间。
桓容跃下车辕,询问掾吏县衙大致是怎样布局,随后令健仆清理出两三处院落,暂时作为歇息处。
听到动静,陆续有人走出破屋,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知晓是新任盐渎县令当前,众人表情仍旧麻木,只在健仆取出干粮时双眼发亮,不自觉的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健仆带一名男子上前回话,桓容见其满面泥土,骨架高大,人却瘦得几乎脱形,当即递出半碗水,一碟干粮,问道:“你等可是盐渎县人?”
男子没有回话,径直抓过盘中谷饼,三两口吞下肚,又端起水碗一饮而尽,似回味般舔着嘴唇,沙哑道:“仆等祖籍渤海南皮,遇战乱渡江,所携家财俱为流寇劫掠,方才流落至此。”
“听你言谈应是读过书?”
男子点点头,接过小童递上的布巾,擦净脸上污泥,竟是五官深邃,格外的俊朗年轻。
“回郎君,仆曾祖姓石,曾为阳平太守。
仆同族人离散,全家为胡人囚困,为保存家人性命,不得不于胡人帐下为官。
后遇良机,挑动部落内乱,才得幸逃脱南渡。”
话至此,男子的表情愈发羞愧。
同胡人为伍是永远抹不去的污点,即便有族人在建康,他也不敢上门认亲。
桓容继续问,男子继续答,半点没有隐瞒。
最后道出其曾祖的亲兄弟姓石名崇,就是和王恺斗富的西晋大壕!
“你确定?”
“回郎君,仆怎敢妄言先祖。”
换句话说,现下的年月,除了别有用心,没谁会乱认祖宗。
看着眼前的石劭,桓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突然意识到,自己时来运转,倒霉到极点之后,终于开始捡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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