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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归航余烬（第1页）

柴油机的轰鸣（水面航行时）震得艇壳嗡嗡作响。

的空气涌入通气管，裹挟着北海深秋的凛冽和淡淡的海腥，吹散了斯卡帕湾深处带来的、混杂着硝烟、燃油和死亡的最后一丝浊气。

但这新鲜空气很快就被艇内更强大的存在吞噬：汗臭、机油、陈腐食物、呕吐物的酸腐，以及一种…如同高压锅炖煮了西十八个男人肾上腺素后、浓稠得化不开的亢奋气息。

“胜利万胜！

（siegheil!）”

“干得漂亮！”

“皇家橡树！

我看见它断成两截了！”

“还有那艘大船！

炸得真他娘痛快！”

欢呼声、嘶哑的吼叫声、拳头砸在钢铁舱壁上的闷响在狭窄的通道里炸开，几乎压过了柴油机的咆哮。

汉斯和韦伯这两个毛头小子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互相捶打着肩膀，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癫狂的光芒，仿佛刚才亲手把鱼雷塞进了英国佬的心脏。

连一向刻板的劳斯，嘴角都罕见地向上扯动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酷的满意。

施耐德从轮机舱探出半个油污遍布的脑袋，挥舞着脏兮兮的扳手，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他的宝贝机器在深水炸弹下多么坚挺。

鲍尔靠在他的鱼雷发射管旁，抱着胳膊，脸上是老兵特有的、经历血火后的沉稳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狂欢。

劫后余生和毁灭强敌带来的、原始而粗野的狂欢。

我站在指挥中心，背对着喧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鱼雷发射控制阀冰冷的金属手柄。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按下瞬间的触感——冰冷、光滑、带着一丝微弱的、传递自压缩空气释放的震动。

皇家橡树号爆炸的火光，那撕裂黑暗的炽白，那冲天而起裹挟着碎片和火焰的水柱，那庞大舰体扭曲、断裂、绝望下沉的姿态…如同慢镜头般在眼前反复闪回。

没有恐惧。

没有负罪。

没有前世影视剧里那些主角该有的、该死的道德挣扎。

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啮合般的顺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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