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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澜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下这杖。
肩头火辣辣的疼里,她瞥见母亲死死攥着帕子的手——那上面绣着父亲最爱的白梅。
“祖母打我,是因我说了真话。”
少女扬起下巴,脖颈绷成孤傲的鹤,“大伯母用公中银子给昀堂兄包花魁,三姐姐的嫁妆单子比长公主规制还奢靡…”
她突然轻笑,“这些事若传出去,御史台怕是要踏破国公府门槛。”
魏氏猛地扑过来掐她胳膊:“你血口喷人!”
“大嫂!”
郁二夫人突然起身,护甲划过魏氏手背,“澜儿虽莽撞,倒提醒了我。”
她弯腰拾起账本,“母亲不妨看看,上月采买燕窝的支出一项。”
“够了!”
老夫人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洇开血丝,“都给我滚出去!”
暮色四合时,郁澜跪在祠堂前的青石板上。
鹅毛雪落在她睫毛上,凝成细碎的冰晶。
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魏氏裹着狐裘的影子投在雪地上。
“明日我就把昀儿的开销减半。”
魏氏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大伯母说什么?”
郁澜故意提高声音,“侄女耳朵冻僵了听不清。”
魏氏蹲下身往她怀里塞暖炉,金丝楠木的炉身烫得惊人:“你娘陪嫁庄子的事,我会劝母亲不再提。”
“侄女愚钝。”
郁澜将暖炉推回去,“只记得娘说过,前年兵部查军饷亏空,有个五品官被剥皮实草。”
雪地里突然传来“咯吱“声响,孟姨娘提着灯笼慌张跑来:“老夫人厥过去了!”
郁澜撑着冻僵的膝盖起身,瞥见魏氏踉跄着往松鹤堂跑。
她弯腰拍打裙摆积雪时,摸到袖袋里硬物——是那半块碎玉观音。
“姑娘何苦?丫鬟要给她披大氅。
“去请太医。”
郁澜将碎玉塞给丫鬟,“就说老夫人急火攻心,需要查账静养。”
她望着松鹤堂通明的灯火,忽然笑出声。
笑声惊起檐下寒鸦,扑棱棱飞向墨色天际。
……
暮色漫过国公府飞檐时,郁承年踩着青石板上零落的槐花进院。
往常这个时辰早该亮起的廊灯俱暗,他心头蓦地一沉,推开房门便见满地碎瓷——郁二夫人独坐妆台前,铜镜映出她泛红的眼尾。
“这是怎么了?”
他话音未落,襄苎扑通跪地:“四姑娘被老祖宗罚跪两个时辰,方才晕在沁园了!”
郁承年指尖刚触到妻子肩头,就被她侧身避开。
那截月白披帛扫过紫檀案几,带落半支断裂的玉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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