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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快门声中,唐奕承步履稳健走向点缀着鸢尾花的演讲台,舞台上的色调让他的眉眼格外清晰,清隽混合着峻冷的脸孔,挺拔的身姿,沉稳干练的谈吐……
没有错,这个男人的魅力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唐奕承的致辞简洁有力,而陆语全程就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举起相机,调节光圈和焦距,对着舞台上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孔按下快门……她全然不知是该懊恼自己事前没有做足客户的功课,还是该震惊这样的唐奕承越发令她感觉陌生,甚至是遥不可及?
魂不守舍地熬到晚宴进入尾声,陆语踩着平底鞋穿过一片语笑喧阗和觥筹交错,行至宴会厅延伸出去的空中花园。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一个海风袅袅的夜晚,热带植物的枝叶上蘸着露珠,花园里的景观灯让那些露珠看起来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碎水晶,带着一个个晃动的光圈。
在这片暗雅又迷离的光晕中,陆语的脚步无声停驻。
不远处,唐奕承孑然一身站在低矮的篱笆围栏前,空寂的夜色隔绝了耳畔那些恭维逢迎,也退却了金钱和权势给他铸造的耀眼光环。
此刻的唐奕承,就像是夜色里的过客,颀长的身形被月光衬得平添几分寂寥和孤独。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那些刺眼的镁光灯只会让他想起那个镜头。
正如今夜在舞台上,他依旧可以从数十个黑黢黢的镜头中,巡睃到那个曾专属于他的镜头。
只可惜,举着相机的女人已不再是当年那位扎着马尾辫的小小摄影师,如今的她只剩一脸冰霜;而他,也不再会坏坏地笑着对她说“把我拍帅点”
,又或者“喂,你忘了拿掉镜头盖”
……
海风徐徐,吹不散窒闷。
陆语静静地站在唐奕承身后,本来是她避之不及的人,可不知想到什么,她脚步一顿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唐奕承,是你找我来拍照的?”
陆语心里蓦然之间滋生出的某种想法,让她在此时不吐不快。
镌刻着旧日气息的声音,却让唐奕承的回忆瞬间终结。
当他转过身的一片刻,已经将眼底那丝复杂的光隐藏得滴水不漏,他眼神淡淡的不带半点友好:“找摄影师这种小事又不是公司高层任命,不需要我关心。”
难道是她想多了?
陆语还在琢磨他这话的可信度有多高,唐奕承忽然说道:“有件事我倒是挺好奇的。
陆小姐以前不是声称要当艺术摄影家么,怎么现在连商业照片都肯拍了?你这是生活所迫?看来你离开我之后,并没有过得多好。”
男人的嗓音慵懒又轻漫,渡着微风拂过陆语的脸颊,宛若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抹去了她脸上的最后一滴血色,她的脸苍白得骇人。
每个人在豆菀年华里都有那样一个梦想,以为只要自己朝着那个目标一直走下去就会实现。
陆语也不例外,当十八岁的她背着照相机、坐在唐奕承那辆摩托车上拍遍整个曼哈顿时,她觉得自己距离自己的梦想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得。
可谁又能料到,后来的那场变故就那样残忍地将她的梦想撕扯得支离破碎,也让她失去了再次拥抱他的勇气。
年复一年,陆语的梦想早已挫败在现实之下,时间教会了她生活的真谛——适应与妥协。
陆语长睫微垂,不看唐奕承,她就着空气中的植物芬芳吞咽下满嘴苦涩,声音干涩得厉害:“唐先生,如果你只是来给我难堪的,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
你赢了。”
方才还站在高处蔑视她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顿觉索然无味。
棋逢对手才是人与人交锋的乐趣,可这个女人竟摆出一点不在乎输赢的样子,反倒衬得他成了那个患得患失的人。
如果他早知找她来只是让自己自讨没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让她亲眼目睹他今天的成就?抑或让她后悔当年曾抛弃了那个落魄的少年?
拜这般艰涩的对话所赐,陆语觉得自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说完她调头便走。
可转过身的那一刻,她只觉手腕猛地一紧,就这么被唐奕承拽回了身前。
那股强势的力道令她心头大惊。
她还来不及收起眼中的诧异,唐奕承已经微微一低头向她欺近过来,他的唇几乎擦着她的耳廓。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那枚蓝宝石袖扣是怎么来的么?”
不知是因为话题跳转得太突兀,还是来自这个男人的气息灼热又熟悉,以至于陆语耳根发麻,她不受控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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