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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可是他找遍家里家外，却只找到文斌留给他的一个字条：我去城里看病，你等我回来。

字条上的字迹潦草、歪歪斜斜，完全不像平日里的干净利落，张晓丢下手里的东西，疯了一样冲出门去。

没有人肯借他马车，他就拼命地跑。

天上又下起雪来，白白地一片一片地下，合着寒风打在脸上刺骨地疼。

张晓不知道这样跑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城里，他也不知道文斌到底怎么突然就病了，他只知道他心里特别害怕，不好的预感像黑压压的乌云一样笼罩着他，他一直跑、一直跑、拼命地跑，好像这样才能稍微分散一点自己的注意力……

当筋疲力尽地张晓终于在坎坷的小路上被绊倒的时候，他恍惚间仿佛听到文斌软软的声音，他说：张晓，我爱你啊……

文斌那天下午去了，张晓没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整个过程张晓几乎都是听七队的老队长说的，那天早上老队长看到杂货铺没有开门，便去看看，却发现文斌倒在他家地上，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头天有人破了他一盆冷水，他回家就开始发烧。

村里没有医生，老队长要送他去城里看病的时候，文斌怕张晓担心执意留了字条才走。

天冷路滑，老队长和几个人好不容易把文斌送到医院的时候，文斌已经不行了。

那时候文斌两眼涣散，忽然他向上伸出了手甜美地笑了起来，他说他看见张晓了，他说张晓来找他了，他说：张晓，我爱你啊……

文斌总是一脸严肃，总是喜欢皱着眉，生气的时候皱成一团，高兴的时候也不过是皱得浅些，谁都没见他笑过。

张晓总是对他说，你笑一笑，我想看你笑。

那天文斌笑了，两个眼睛笑得弯弯的，脸上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只是张晓没有看到，也再不可能看到了……

得知文斌不在了之后，张晓没有哭，他像是忽然没了知觉，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会累也不会饿，只是静静地坐在那棵老树下，看着文斌曾经看过的一切，想着文斌曾在这里的样子。

直到他在文斌宝贝的收藏盒里发现一个布包，布包里是一双被洗得干干净净的鞋，一双破了的解放鞋，是很多年前文斌说被丢掉了的他那双破鞋……

忽然之间，所有的知觉像是冲破了堤坝的洪水一齐涌进了张晓的身体，他就这么跪在地上死死抱着那鞋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文斌啊，我的文斌……

许多年过去了，国家的政策有了巨大的变化，老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大批大批的农民青年涌入城里打工。

张晓的家人也曾经多次叫他回城里去，张晓却都拒绝了。

他还是留在牛家村里，还是在村口开着他们的向阳杂货铺。

每天傍晚，他都会坐在村口的老树下，看着村外越来越平整的公路伸向远方……

文斌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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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爱情？我的爱情不是我说‘我爱你’，而是‘我等你’……

什么是梦想？我的梦想不是你说‘我也爱你’，而是‘我回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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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泼大雨，雨珠大得掷地有声，寒风刺骨得竟不像是在夏季。

一个仅仅穿着黑色短袖T恤的男人抱着双臂，缩在墙脚缩在窄窄的屋檐下，他浑身颤抖着却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来开门的店主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暖暖地笑着说道：“你既然等在我的店门口，要不要进去坐坐？”

男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挑衅般地说道：“你请我吃饭我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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