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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铁还三道：“正是的。”

王迟忙道：“运河是其次的其次。

从青池向北二十里，有一处名胜，五条飞瀑连绵，声势夺人，唤作五龙崖。

之上茶园一座，养得六百年翡翠茶树十五株，正是清明新茶下来的时候。

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庄主言道：只有山水间品茶论诗，方配得上段先生品格，其他俗礼实在不敢在先生面前提及。”

既然论及雅俗品格，段行洲不便抛却世外高人的头衔，只得勉强应了，定心喝了几口茶，换了衣裳，才随王迟前往船坞。

码头上除了方白帝恭候之外，另有前来水色山庄办事的青池商贾，因听说上元节白船主人到了山庄，都挤到码头边指望再睹高人风采。

果见段行洲雪白面容上神色从容，这么多人围观之下也只是淡淡的向方白帝抱了抱拳。

方白帝殷勤相迎，请他上船，人们都道段行洲会一跃而起，飘身跃至船上，瞪大了眼睛等他显露武功，不料段行洲只是慢吞吞从跳板走上船去，倒是他身后的姑娘举止轻盈，像一片迷雾般在岸上散开，又在船舷聚拢，实非凡间人物。

自有人感叹道：“真人不露相。

这般的四平八稳，大巧若拙才是真正的高人。

难怪方庄主另眼相待，亲下帖子请到庄上做客。”

纷纷议论中，方白帝与段行洲所乘轻舟已从千帆间翩然荡出，穿过水门游入青池。

这一汪碧水映得人满眼生花，像是汲取了天地间所有的新绿，一个劲儿往人们胸臆飘送。

段行洲与铁还三纵使心事重重，此刻也不免胸襟大畅。

方白帝指点湖中点点白帆，言道这是捕捞白银鱼者，又将湖岸几座险峰一一讲给段行洲听。

最后道：“青池景色不过秀丽，比之西南崇山峻岭，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段行洲脑子里哪里有什么西南风光，铁还三便替他道：“整日云雾飘绕，不见天日，未必比得上这里。”

方白帝道：“三姑娘喜欢青池风光，不如在此多住些时日。”

铁还三笑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

还望庄主快快备妥轻舟纤夫，容我们主仆舒舒服服回程才好。”

方白帝只说快了快了，敷衍了事。

18

那轻舟向东掉转头去，行了顿饭功夫，见两座青山接踵之处，分出一条水路，峡谷中静静的水面，在青山的阴影中只是黑沉沉，不见些微波澜。

那些船工前后呼啸，折了舵向其中行使而去。

今日方白帝在船上宴客，行走运河，因此水色山庄这时候竟未放其它船只进入，这深渊般的水面上，只有他们孤零零的一条船而已。

而高山伫立之间，早不见了春日明媚的阳光，不过小半里，山岳横贯，只道无路之时，却闪出一座隧道。

“点火。”

方白帝点头对船工道。

那红彤彤的火光映出隧道顶端整齐的青石，船工的吆喝变成回声阵阵，和着飚然的山风，扑在人们刚刚兴致勃勃甩脱棉衣的身上，令人像从巨蟒张开的大嘴里看到了深不可测的肠道，凛然打了个寒噤。

这条隧道长约里许，两边峻石刀劈般整齐，岸堤都是方石垒砌，待出了隧道，回头相望，只见两岸各有箭楼一座，上面民勇正向方白帝抱拳致意。

从此以往，每隔一里，便筑有水色山庄的岗哨，此运河工程之浩大、戒备之森严可见一斑。

段行洲看得目瞪口呆，方白帝笑道：“段兄上回路过正是夜间，大概不曾见到这两座箭楼。”

“我们东海去时可曾走过这条隧道？”

段行洲不敢胡乱称是，便将这一问扔给了铁还三。

铁还三答道：“那时小主人已经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