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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双眼睛于暗处窥我,要我尸骨无存、片刻不得安宁。
——秦陆与陈广原二人,听命于我兄长,有心置我于死地。
她回头,对上老翁沉肃的目光,眉黛微颦,静默无话。
周文成也不语,只负手,远眺湖光。
良久,阿萝道:“那人……是他兄长吗?”
周文成点头,又摇头,道:“不止是他兄长,还有他兄长的族人,和他的母亲。”
阿萝闻言,睫帘一颤。
她默了半晌,才道:“可是,他们明明是家人。
骨肉至亲,血脉相连,应当亲密无间,患难与共,互相帮助。”
——就像蒙蚩与她。
周文成听罢,摇摇头,露出半点苦笑。
生在王室,血脉无关真情,反会招致灾祸。
他深谙此理,却说不出口,只想阿萝清莹秀澈,大抵无法理解,也不该聆听此等污浊。
“阿萝,这些事太过复杂,你不懂也罢。”
“但你聪颖、伶俐,有朝一日,若置身其中,定能参透一二。”
他伸臂,又递去糖葫芦,道:“快吃吧。”
……
送别周文成后,阿萝并未离开。
她敛裙,坐于莲池边,任由阿莱盘踞膝间,眸光逐渐空远。
于她而言,周文成所言确实难懂。
她未曾出过小院,不谙世事、心思简单,纵有锦鲤作比,仍不能理解权利争逐、勾心斗角。
可隐约之间,她能感觉到,什么东西有了变化。
——兴许,是魏玘的模样。
阿萝记得,最初,魏玘很多变,常以不同的面貌示她。
后来,他慢慢地固定了,只剩强大、残忍、冷傲。
可现在,他又模糊起来,令她看不清楚。
如今的魏玘,既让人害怕、以致忽略他的好,又让人敬重、因而辩白他的坏。
但不论如何,阿萝绝不会忘——魏玘禁锢她、利用她,不珍视她的心意,不尊重她的意愿,还抓住她的父亲、强迫她留下。
她不喜欢这样,也不想轻易原谅他。
思及此,阿萝不再纠结,只起身,理好衣裙,离开莲池。
……
离开后花园时,晌午将至。
放眼望去,只见仆役左右奔走、穿梭游廊,忙于筹备今日午膳。
阿萝无心打扰,遂避开人群,走向配殿。
远远看见——配殿之外,有人双手背身,反复拾级、下阶,正来回踱步。
及近前,阿萝瞧清是谁,道:“杜松,你怎么来了?”
经她呼唤,杜松怔愣,很快回神。
他眼珠一转,道:“阿萝娘子,小人是专程来找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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