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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有人柔声轻唤,林木兰渐渐醒了过来:“晓青?”
话一出口,喑哑干涩,还带着点哽咽,林木兰自己都惊了一下,眨眼间又察觉眼窝湿润,耳边冰凉,竟然真的哭过了。
“姐姐是不是做恶梦了?我听你一直在叫‘娘亲’。”
陈晓青披着衣裳,手里端着烛台,蹲在林木兰床前轻声询问。
林木兰慢慢坐起,渐渐回神,点头道:“是啊,做恶梦了。”
陈晓青靠过去轻抚她的背,柔声安慰道:“莫怕莫怕,那是梦,醒了就没事了。”
语调柔糯,虽然带着稚嫩,却安抚了林木兰惶恐的心:“嗯,醒了就不怕了。”
她说着话,不由抖了抖,这才发觉满室冰冷,连自己被窝里都没多少热乎气。
陈晓青察觉到她的颤抖,问道:“冷了吧?快躺好,我给你倒杯温水去。”
将林木兰按倒在床上,自己扭身出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林木兰喝下,又问,“暖和些了吧?”
“嗯,好多了,你也快上床去睡吧,我没事。”
林木兰心中感激,又怕她着凉,催着她也回去睡,“你手都凉了。”
陈晓青应了,又把烛台放到梳妆台上,自己上了床,说道:“这灯就这样放着吧,姐姐别怕,我就在这里呢。”
在这样暗沉沉的夜里,身处深深禁宫,竟还有一个人如此耐心细致的关怀自己,林木兰不觉眼眶发热,几乎又要涌出泪来,她竭力忍了又忍,才应道:“嗯,有晓青在,我不怕的。”
“其实我也有些怕的。”
陈晓青侧身躺着,黑漆漆的眼睛望向林木兰,“我以为我们就是来服侍官家的,名正言顺,理所当然,谁知……”
林木兰明白她的意思,她一定是跟自己一样,没有想到宫中这么复杂,还需要自己去争、去谋夺,更没有想到皇后对她们丝毫不留情面——皇后令人来训诫,又当着她们的面处罚周华,杀鸡儆猴的意思何其明白。
“是啊,可惜我们没有回头路。”
林木兰想起娘亲的嘱咐,“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撑下去。
晓青,你知道我为何叫木兰么?”
陈晓青低声问道:“为什么?”
林木兰清了清喉咙,开始背:“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陈晓青自幼读书,听林木兰背了两句,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待听到后面,她莫名受了感染,也跟着林木兰一起低声背了起来:“……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一首诗背完,两人莫名多了一股勇气,不由相视一笑,林木兰便道:“睡吧,木兰连战场都能上,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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