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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esp;&esp;谢霖慢慢地将护佑纪渊当作自己的习惯，当作自己爱他的付出，甚至希望可以获得回报，并开始索取。

&esp;&esp;连皇子都承受了蒙冤之辱，只为潜入北境，监视各大藩王与匈奴，自己却忘了从前那份决心，不停摇摆动摇。

&esp;&esp;是无人唤他养之，所以他忘了吗？

&esp;&esp;谢霖本字阳之，母亲提的，取春霁阳光之意，当时谢父不满这个字号，更觉得女人不配题字，向来柔弱顺从的母亲却在这件事上露出了惊人的执拗，只为在名字中倾注他对孩子的期待。

&esp;&esp;只是崇明帝在顶下暗储之计后，改他字为养之，春雨滋润，供养万物，护佑储君。

&esp;&esp;那个难得强硬的女人的期许终究还是没有实现，倒是一身的执拗被谢霖学了个十足十。

&esp;&esp;当年立下誓言，那就不可再变，纵然期间心伤无数，但他也没有动摇，只是一时病痛迷了双眼，做了错误的决定。

&esp;&esp;能改，还能改。

&esp;&esp;谢霖浑身湿透地往家走，好在阴雨天，路上人少，只是偶然遇到的路人都绕着谢霖走。

&esp;&esp;他没去翰林院，而是先回家换衣服，湿重的衣服压在身上，几乎要将这个纸一样薄的人压垮下去，谢霖一瘸一拐地走着，回了家，把正在院子里打水的阿福吓了一大跳。

&esp;&esp;“大人！

您这是怎么回事啊大人！”

&esp;&esp;小孩惊跳着跑过来，搀着摇摇晃晃的谢霖，在碰到阿福的一瞬间，一直强撑着的谢霖终于脱力了，手中的伞滑落在地，腿上的伤也钻心一样地疼，他比阿福高了几乎半个脑袋，小孩只能半拖半背地扯着谢霖往屋里走。

&esp;&esp;阿福先将谢霖扶到凳子上，抬眼一看，人已经完全昏过去了，额头烫得可以直接烤鸡蛋，阿福一颗心都要吐出来了，颤着手将湿衣服除掉，在看到谢霖膝盖和小腿上大块青紫的伤时，小孩心中一酸，可谢霖明显失温严重，不是他难过的时候，只能先把人塞进被窝里，手忙脚乱地烧热水灌汤婆子。

&esp;&esp;平时白天谢霖不在的日子里，阿福不会给自己燃炭，只穿得厚厚的便是，如今谢霖忽然回来，又是这样的状态，阿福只能先给他取暖，等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跑出去寻医生。

医生叫的是李映，这是当时李大人交代的，自家人看病总比外人要可信一些。

&esp;&esp;飒爽的女医生走得飞快，拎着药箱推开门，却在看到谢霖拥抱

&esp;&esp;皇帝既然继续信任纪渊，谢霖便耐心等着，果然没过多久，一旨皇命下来，解释之前调查平王府窝藏不臣贼子著书谋反一事为奸人所害，又抓了两个替罪羊进去换了纪渊出来，风波这才过去，只是跟着皇命一起下来的，便是挂帅军印，命平王纪渊佩平北大将军印，帅兵二十万出征，除了纪廿举荐的监军，都督及左右翼都是皇后一族人，朝中本还有些疑虑，好端端一个皇子下狱居然这么轻巧就过去了，没想到皇帝如此信任，军权下放，这才都安下心来。

&esp;&esp;只有谢霖心中难耐忧心，且不说在皇帝年老之时帅兵出征，但就是那刀剑无眼的战场，纵然手下都是熟悉的人，也难保没有差错，更何况这凯旋之日遥遥无期，若是困守疆边，这京中大势如何保全，还有皇帝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语：

&esp;&esp;“朕将这乱糟糟处理干净了再叫他回来。”

&esp;&esp;“他还不回打回来吗！”

……

&esp;&esp;若无把握，皇帝不会说这样的话，只是当时不是可以追问的时候，谢霖只能翻来覆去地自己琢磨，许是忧思过重，那天淋雨后染的风寒一直没好，时常低热，说话也是闷闷的，不过身体的不适他也早已习惯，于是在听说纪渊出狱今日回府，明日出征的消息时，他还是心急地想立马从翰林院飞过去。

&esp;&esp;有些事他要交代清楚。

&esp;&esp;膝盖那天许是寒气入骨，右腿始终无法伸直，走路也是一瘸一拐，在旁人面前多少忍耐地行路平稳些，与熟人待着时便只顾着怎么舒服怎么来了，于是在李屹又见到他腿瘸的时候，立马难过起来，除了难过，多少还有些别的情绪，只是也说不清楚。

&esp;&esp;“学生听长姐说，您在雨中长跪伤了膝盖，如今可还疼得厉害？”

&esp;&esp;李屹正跪在地上给他换膏药，李映专门配的，贴上了热热的，总舒服些。

&esp;&esp;“已经好多了。”

谢霖仍是不太会安慰旁人，只能小声说道。

&esp;&esp;少年没再说话，只是手上动作不如往日小心，甚至还有些泄愤地加大了力气，但在听到谢霖痛吟地“嘶”

了一声后，还是收住了手上的力道，轻柔的按摩起来。

&esp;&esp;半晌，李屹才闷闷地道：“先生又要为王爷做事了。”

&esp;&esp;他说话时垂着头，叫人听不真切，谢霖重问一遍，却见少年苦恼地拧起了眉，终于是忍不了地抬起头说道：“从前先生在王府里受委屈，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来了，现在却又心甘情愿地回去了吗？”

&esp;&esp;李屹眼中的质问几乎将人的外壳剥离下来，谢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少年接着说道：“从前不看顾身体，落下毛病不说，如今一和王爷沾边，腿又坏了，姐姐说这寒气难驱，往后时不时要腿疼，先生怎就这样痴，贪恋一个没有心的人！”

&esp;&esp;不知这些话在他心中盘旋了多久，如今按耐不住全吐了出来，作为学生他是逾矩的，作为臣子更是大不敬，只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将真心话说了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