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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第2页）

&esp;&esp;她抿了抿唇，一方面觉得那群下民很是可怜，可另一方面，却仍因他们的暴行而深感痛恨。

&esp;&esp;她不解地问道：“就算我们没有真正理解他们，可他们也没有来理解我们啊？难道就因为他们过得不好，就可以随意残杀我们的亲人吗？”

&esp;&esp;“阿如，人活在世上，总会有自己的责任。

我们既然享受了剥削所得的利益，那就该为那些默默无闻的奉献者考虑。”

郗归微微摇头，“再说了，仓廪实而知礼节，对于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可怜人而言，你指责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细犬若是吃不饱饭，尚且会肆意伤人，更何况是一群活生生的、有思想有灵魂的人呢？”

&esp;&esp;郗如垂下了头，喃喃说道：“他们是在报复，无差别地施展报复，为此，甚至不惜牵连无辜。”

&esp;&esp;“对。”

郗归肯定了她的说辞，“阿如，我说这些，不是想为那些人开脱，而是想让你明白，会稽城中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样造成的？只有真正弄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我们才有可能避免悲剧再次发生。”

&esp;&esp;“阿如，我知道你很痛。

但我也相信，你能够做得更好，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将军，保护所有那些未执矛戈之人——无论是世家，还是平民。”

&esp;&esp;对于失去亲人的痛楚，郗归感同身受，可她更加明白，只有行动，才能真正带人走出这痛楚。

&esp;&esp;她说：“阿如，你亲眼看到了会稽城中的动乱，真切地感受到了这场祸乱带来的痛苦，比谁都明白‘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的道理，姑母相信，你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的灾难发生。”

&esp;&esp;郗如迷茫的眼神逐渐坚定，但却仍有迟疑，这迟疑在她心中缠绕了很多个时辰，让她忍不住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可是姑母，我是个女子啊。”

&esp;&esp;“女子又如何呢？所有人都可以怀疑我们，但我们决不能因此而质疑自己。

这世上多的是傲慢无知的男人，他们可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不配。”

郗归认真地握住郗如的小手，坚定地说道，“阿如，你一定要记得，自省是一种美好品德，我们可以用它来完善自己，但却决不能让它成为我们的束缚。

从前种种，我们无从改变；可至少往后，在京口，在徐州，在北府军驻扎的每一处，选贤举能，都将考察才干、考察品德，而非仅仅以性别作为红线，将这世上半数之人排除在外。”

&esp;&esp;喜鹊

&esp;&esp;当鲜红的石榴花挂满枝头时，东征大军的战绩也结出了累累的果实。

&esp;&esp;无论是郗途和高权主导的战事，还是由温述和顾信组织的分田，都顺利地进行着。

&esp;&esp;北府军一面东征，一面吸纳兵员，到了后来，新分到田地的百姓甚至自发地找上北府军，想要帮着他们去种那些暂且没有主人的荒田。

&esp;&esp;这些百姓不忍心看到田地荒废，可郗途却要考虑后续工作的开展。

&esp;&esp;一旦百姓们付出劳力，势必会对这片土地生出感情，那么，有朝一日，北府军若想将片土地分给新的入籍者，也许就会遇到波折。

&esp;&esp;郗归早已强调，军民关系十分重要，北府军务必防微杜渐，不可放松分毫。

&esp;&esp;郗途相信，此时此刻，这些百姓是真心想要感谢北府，所以心甘情愿地无偿劳动。

&esp;&esp;可谁也无法保证，半年之后，一年之后，他们不会觉得不公，不会想将这片浸透自己汗水的土地据为己有。

&esp;&esp;无论是他还是郗归，其实都很清楚，自利是人的本能，他们之所以能靠着分田来瓦解孙志敌军，正是依靠了这一点。

&esp;&esp;于是，为免这类田地的所属权出现争议，郗途命人草拟文书，雇佣这群百姓来耕作，在完成荒田插秧的同时，尽可能规避也许会出现的风险。

&esp;&esp;与此同时，他还签了些人帮着做些打扫战场之类的活计。

&esp;&esp;这两项举措落实后，大大加深了吴地百姓与北府军将士之间的接触。

&esp;&esp;北府军刚到会稽时，许多百姓对将士们极为畏惧，生怕被抓去服徭役兵役，或是因孙志叛军的缘故而受到牵连。

&esp;&esp;可北府军却从不株连民众、抓捕壮丁，反倒是给他们一一分了田地。

&esp;&esp;就在这做梦一般的日子里，当地百姓与北府军将士的接触逐渐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