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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第3页）

&esp;&esp;郗声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esp;&esp;他的独子郗岑，是由郗照一手带大，悉心教养。

&esp;&esp;是以郗声并不懂得该怎样教育孩子，也明白自己的不擅长。

&esp;&esp;所以他并不愿轻易插手郗归对郗如的种种安排，唯一愿意做的，不过是帮她费些陪伴的工夫罢了。

&esp;&esp;于是他指了指案上的田册，重新回到了先前的话题：“阿回，你不要嫌伯父唠叨，我是真的担忧，所以才想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真的想好了？分田入籍之事，是非行不可吗？”

&esp;&esp;“伯父，你我其实都很清楚，若想破除世家大族对土地们的掌控，若想让北府军三万余名将士都能吃到平价的米粮，我们只能求助于这千千万万的农民佃户。”

&esp;&esp;“是我们仰仗这些百姓，而并非他们仰仗我们。”

&esp;&esp;“这些土地在世家大族们的手中，只会成为他们奢靡享乐和继续兼并的资本。

可若是被分给了平民百姓，他们便会为了自身的饱暖，精心侍弄，好生栽培。”

&esp;&esp;“只要分给平民的土地足够多，那么，哪怕我们削减田税。

收上来的粮米也将会是一笔极其可观的数目。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必为江北将士们的粮米感到忧心了。”

&esp;&esp;“伯父，永嘉南渡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数十年来，世家大族从来不肯停下他们兼并土地的脚步，以至于一批又一批的南下流民和无路可走的平民百姓，不得不依附他们而生存，或是卖身为奴，或是成为佃客，从此劳作终年，却只能为世家大族作嫁衣裳。”

&esp;&esp;“您熟读史书，一定比我更加清楚，后汉之时，豪强兼并，百姓失地，大族割据一方，朝廷政令不行。

衰弱的朝廷被外戚宦官把持，既无兵马，又无钱财。

一旦失去土地的平民百姓走投无路，揭竿而起，王朝顷刻之间就会走向毁灭。”

&esp;&esp;“伯父，如今的江左，与当日的后汉何其相似。

当年董卓作乱，朝廷无可奈何，匈奴长驱入关，中原大地哀嚎遍野。

如今世家大族各行其是，处处为难，而北秦却虎视眈眈，伺机南下。”

&esp;&esp;郗归看着郗声的眼睛，无比郑重地说道：“我们不能等到束手无策的那一天，再去亡羊补牢啊！”

&esp;&esp;郗声紧紧握着手中的名册，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esp;&esp;良久，才叹了口气，担忧地说道：“阿回，我担心你要面对太多太多的敌人，这太危险，也太激进了。

你此前也曾说过，不能四面出击，不能树敌太多，不是吗？”

&esp;&esp;燎原

&esp;&esp;“今时不同往日。”

郗归坚定地说道，“伯父，三吴的动乱已经发生，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esp;&esp;“江左如今这般模样，任何人都绝无可能在平民百姓和世家大族之间两边讨好，左右逢源，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esp;&esp;“对于世家的贪婪和自私，您不会不清楚。

我们若要保护那些可怜的百姓，若要保证北府军能够用有充足的粮草，若想有朝一日能够真正收复二京、回到高平，就必须对上那些世家大族。”

&esp;&esp;“人生天地之间，无论想要获得什么，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郗归站起身来，看向窗外寥廓的天宇，“我们要想获取三吴的土地和粮米，就必须争，必须抢，必须团结下层百姓，与那些世族为敌。”

&esp;&esp;“更何况，那些土地，本就该属于辛苦劳作的百姓们。”

&esp;&esp;郗声知道郗归说得有理，可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过激进。

&esp;&esp;他知道自己是过时的人，已然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可他还是担心如此这般的冒进之举，会引发什么意想不到的差错。

&esp;&esp;于是他犹豫着提醒道：“这件事情，必须同时在徐州和三吴进行吗？”

&esp;&esp;“伯父，您知道的，桓阳从前虽组织过土断，但却并不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