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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第2页）

阿回，你已经带领北府军，取得了如此令人瞩目的成就。

事到如今，你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不要走偏了路啊。”

&esp;&esp;郗声的目光有些忧伤：“人人都有自己的路，嘉宾他、究竟已经过世了，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要总想着去实现他的愿望。”

&esp;&esp;对郗声而言，承认郗岑的去世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

&esp;&esp;即便到了今日，他也不能完全对此云淡风轻。

&esp;&esp;可为了郗归，他还是要说出这些话。

&esp;&esp;人人都明白，三吴的动乱来得太巧，北府军前去平叛，一定会大大扩充实力。

&esp;&esp;等到动乱平定的那一天，北府军将拥有来自三吴地区的兵员和源源不断的粮谷。

&esp;&esp;如此一来，郗归的功劳势必不能被抹杀，而她自己，也将成为建康朝堂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再不会像如今这般，隐于北府军之后了。

&esp;&esp;郗声担心郗岑往日的倾向会影响她的选择，担心郗归受到情感的左右，以至于勉强自己做出本不愿做的事情。

&esp;&esp;他还担心郗归会因此与谢瑾渐行渐远，再次从有情人变成陌路。

&esp;&esp;郗声纵使对谢瑾有百般的不喜，也不能不承认，他其实是一个好夫婿——整个江左，再找不出策反

&esp;&esp;郗归和郗声在光线昏暗的书房中对视，目光接触的瞬间，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与不解。

&esp;&esp;郗声不能理解，谢瑾明明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郗归为何还会对他们二人之间的夫妻情谊感到怀疑？

&esp;&esp;而郗归则发自内心地觉得，与北府军三万余人的未来相比，与三吴之地的动荡死伤相比，与她想要扩充实力北伐中原的愿望相比，她与谢瑾之间的这点情分，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esp;&esp;是，相比起桓元那不自知的傲慢，谢瑾尊重她，爱重她，他们可以平等地交换意见，他们交谈辩论之时，彼此间从未有过那种面对其他人时的严重壁垒。

&esp;&esp;可这又如何？

&esp;&esp;即便如此，他们之间仍旧隔着一条又一条的深阔鸿沟。

&esp;&esp;巍峨的台城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任谁也不能忽视掉它的身影。

&esp;&esp;谢瑾或许永远都不能忘记他与司马氏之间的君臣情谊，不能忘记他为人臣子的本分，更不能忘记，陈郡谢氏是经历了多少困难、多少努力，才获得了如今的地位。

&esp;&esp;而郗归也会永远记得郗岑的败亡，记得先帝的诏令是怎样地一改再改，记得谢瑾与王平之是怎样用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话术，彻底说服桓阳退兵西归。

&esp;&esp;时间也许能洗刷一切。

&esp;&esp;或许郗岑这道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旧伤疤，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淡，可司马氏却是活生生的不容忽视的存在。

&esp;&esp;它不是一个可以悼念的对象，它是切实存在的阻碍，是与郗归对立的选择，是她终有一日将不得不面对的敌人。

&esp;&esp;三吴之乱不得不平，郗归的打算，是借着这次平乱的机会，彻底将那些世族的势力连根拔起，获得那些分得土地的百姓的拥护，将这三郡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让其成为北府军兵源和粮草的坚实保障。

&esp;&esp;倘若一切顺利，那么，最多半年，她就不得不在司马氏皇帝面前展露出自己的锋芒。

&esp;&esp;建康的君臣将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女人，一个身为逆臣之妹的女人，是怎样地卷土重来，像曾经的桓阳与郗岑那般，对着台城施加难以抵挡的重压。

&esp;&esp;到了那个时候，谢瑾又会站在哪边？

&esp;&esp;夫妻情分，难道还能胜得过朝堂上的抉择吗？

&esp;&esp;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实在不想像郗声期待的那样，为了一段终究要破裂的关系，耗费过多的工夫。

&esp;&esp;可以上这种种分析毕竟都还未发生，郗归叹了口气，看向郗声，选择了另外一个理由。

&esp;&esp;“伯父，昨夜兄长带来的口谕中，除了命令北府军出兵三吴的消息外，还有一道省刑薄税的旨意。”

&esp;&esp;郗归的语气很是平静，但神情却有几分讥诮。

&esp;&esp;“昨天傍晚，我刚跟温述说了要在三吴重新分田、削减租税的打算，到了晚间，圣谕就写上了‘省刑薄税’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