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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第1页）

&esp;&esp;谢瑾跟着郗归进去，看到她在妆台前坐下，正对着铜镜摘耳坠。

&esp;&esp;他走上前去，小心地为郗归卸下钗环，又拿起玉梳，一下一下地为郗归顺着头发。

&esp;&esp;头油的香气随着梳发的动作蔓延开来，谢瑾捻起一小束头发，不出意外地嗅到了与荆州相似的玉兰花味，愈发觉得夜色浓浓，香气醉人。

&esp;&esp;他看向镜中的郗归，轻轻揽住她的肩头，轻声开口，回答的却是郗归方才随意问出的问题：“因为我想让你早些吃到，阿回，是我自私，我迫不及待地带着角黍过来，迫不及待地想让你尝到我的心意，所以才不顾夜深，让南烛煮了角黍。”

&esp;&esp;谢瑾将下巴靠在郗归肩上，在郗归耳边说道：“阿回，我想你，你呢？你可有一分想我？”

&esp;&esp;纵然古人曾用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写过相思，谢瑾也不想重复那些含蓄的诗文，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剖白给郗归看，根本不想要什么含蓄蕴藉。

&esp;&esp;他只想直白地问：我想你，你想我吗？

&esp;&esp;谢瑾闭上眼睛，感到郗归的肩膀微微下沉。

&esp;&esp;他在心中轻叹，随即看向镜中的郗归，在她耳边轻轻开口：“阿回，不要叹气，告诉我，你想我吗？除开政事，除开北府，你有想起过我吗？”

&esp;&esp;郗归不明白谢瑾为何要逼她把话说得这样明白。

&esp;&esp;“我每日一睁眼，捷报

&esp;&esp;“阿回，你太累了。”

谢瑾看着郗归眼下的乌青，心中怜惜不已。

&esp;&esp;他诚恳地劝道：“其实你根本不必事事躬亲——”

&esp;&esp;“不，不是这样的。”

郗归轻轻摇头，打断了谢瑾还未说完的话，“垂拱而天下治，绝不可能出现在如今的江左，更不会出现在任何一支军队里。

军队永远需要磨砺和保护，更不必说我接手这支队伍还不到半年，正是建章立制的时候，更该细细筹谋，小心行事。”

&esp;&esp;谢瑾怜惜地抚了抚谢瑾的鬓发：“可是阿回，你这样会很累。”

&esp;&esp;“可我甘之如饴呀。”

郗归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是如此地知性动人，以至于几乎完全盖过了她脸上的疲色，“我在江左活了二十多年，如今才真正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我特别高兴，真的。”

&esp;&esp;谢瑾也露出了笑容：“我相信，阿回，我也为你感到高兴。

可看到你这样辛苦，我还是忍不住心疼。”

&esp;&esp;郗归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放在谢瑾胸前：“不要心疼，玉郎，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我辛苦，而是想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做什么，想让你真正认识如今的我。”

&esp;&esp;“我明白，我都明白。”

&esp;&esp;谢瑾再次叹气。

&esp;&esp;他们总是在错过，总是在追寻不一样的东西，总是没有办法将爱放在第一位。

&esp;&esp;多可笑，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却永远只能给对方次一等的爱，甚至有时候连这次一等的爱也无暇顾及。

&esp;&esp;京口大震之日，他是那样地担心、那样地害怕，可还是要等到一切朝事都安排妥当后，才能星夜兼程地赶赴京口。

&esp;&esp;而郗归纵使对他尚有些许情意，却也无论如何都越不过京口，越不过北府，更越不过她的满腔抱负。

&esp;&esp;她让他懂她，让他明白她不会回应，也无法回应同等的爱情。

&esp;&esp;“或许我们都生错了时代。”

&esp;&esp;谢瑾站起身来，继续为郗归梳发。

&esp;&esp;郗归听到他慨叹着说道：“我们不该生在这样的时代，不该相逢在这样的时代。

可既然已经投生在此，便也只能竭力过好这一生，为国，为家，也为己。”

&esp;&esp;谢瑾的声音很是低缓，郗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曾经背过的一首诗——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

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