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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1页）

&esp;&esp;无论是哪个，她都得去司州。

&esp;&esp;秋冬大雪封山，从豫州一双脚板翻山越岭，只怕不容易活着走到司州地界。

&esp;&esp;如果等明年开春再走，三个月，路上侥幸没有遇到乱兵，等到盛夏时节，她就能走到了。

&esp;&esp;阮朝汐心里盘算了一圈。

&esp;&esp;髓饼分量不够。

自从那日爬树下来，书房里一番长谈，她已经好几日没有攒饼子了。

&esp;&esp;她有点舍不得云间坞。

&esp;&esp;舍不得东苑热闹的学堂，舍不得西苑斗草的玩伴傅阿池，舍不得主院里对她那么好的坞主。

&esp;&esp;她思虑了许久，越想越混乱，思绪难以定夺，对着恢复了静谧的黑漆漆的庭院，烦恼地睡下了。

&esp;&esp;只是这夜多梦。

&esp;&esp;梦里的杨先生始终在摇头叹息，燕斩辰始终在抽抽搭搭地哭，霍清川默默无言地领人出去，不知怎的路过她身边，回头看她的眼神欲言又止，沉郁不似少年人年纪。

&esp;&esp;梦里响起的却是白蝉的声音。

&esp;&esp;【阮阿般，怎的还不回你屋里？】

&esp;&esp;【别多想，也别多问。

回你屋里好好住下。

记住一句话，万事莫要违逆郎君。

】

&esp;&esp;

&esp;&esp;阮朝汐夜里睡得迟，早上就难醒，竟连清晨书房练字的时辰都误了，被杨斐直接拎去了东苑。

&esp;&esp;傍晚时分，葭月又过来喊她赴宴。

说阮大郎君打算告辞离去，今晚是极正式的送行宴。

&esp;&esp;这次宴席摆在山间。

&esp;&esp;深秋的山风极大，席间以赤色绡围拢山道，三面挡风，向山一面敞开。

八盏落地琉璃罩灯照明，山涧流水朦朦胧胧地映进红绡，头顶夜空星辰，夜间山谷如梦似幻。

&esp;&esp;阮朝汐还是坐在荀玄微身侧。

&esp;&esp;席间单独给她设了个小食案，十六样菜色，每样拿小小的瓷碟盛了，不显出分量太多。

&esp;&esp;阮朝汐喝着乳白色的鳜鱼汤，抬手掩住一个困倦的小呵欠。

&esp;&esp;今晚是云间坞的送行宴，也是阮大郎君的答谢宴。

他收起了平日那副放浪形骸的名士姿态，开始正经讲事。

&esp;&esp;“家父收到了朝廷的征辟令。”

&esp;&esp;阮荻拿匕首细细切着羊舌烩，正色道，“京城时局不稳，阮氏不欲出仕。

又恐拒绝朝廷征辟，为阮氏引来灾祸。

你家二兄在京城随侍天子左右，听说天子待他亲厚。

因此，家父命我来问询你，是否可经由令二兄之手，荐举阮氏子弟入东宫，任职东宫掾属？荀氏与阮氏两家知根知底，在京中也可以有个照应。”

&esp;&esp;荀玄微神色不动听完，拿起面前金杯，往阮朝汐方向推了推。

&esp;&esp;阮朝汐斟满一杯酒，推了回来。

&esp;&esp;荀玄微举杯，宾主饮酒，互相亮出杯底。

&esp;&esp;“尊君【1】的做法，采取中庸进退之道，玄微略知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