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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铜铃在风中呜咽,像极了你走那日,雨打碎青石板的声音。
他们说,你葬在桥下的淤泥里,可我不信。
我总觉着你还在某处等我,等我们约好的那轮月亮。
清吉君,还记得我们初遇的春樱吗?那日我提着新焙的玉露茶去给父亲送食盒,木屐踩过桥缝时溅起泥水,染脏了茜色袴裤的边角。
我正懊恼,却见你从桥底探出头来,木屑沾了满袖,掌心托着一朵被雨水打落的椿花。
“小姐若不嫌弃,踩着我的背过去吧。”
你笑得坦荡,仿佛这世间从无贵贱之分。
我慌得后退半步,你却已俯身跪在泥水里,脊梁挺得比桥柱还直。
那日之后,我总绕远路来送茶。
你修补桥桩时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刨花如雪片般落在水面。
有次我故意将帕子丢进河里,你竟赤脚追出半里地,捞回来时浑身湿透,却把帕子叠得方正正:“绫姑娘的物件,不能脏。”
我笑你痴,你却挠着头说:“桥要修得牢靠,人心也要修得干净。”
清吉君,你可知那帕子上绣的正是蝴蝶?父亲说商贾之女该绣牡丹,可我偏绣了双双对对的凤蝶。
你见了却眼睛发亮,从工具箱底层翻出一块樱木,说要给我刻只“会飞的蝶”
。
那夜你借着月光雕琢,木屑落在我的裙裾上,像一场无声的雪。
完工时,你捧着木蝶的手在抖:“我只会修桥,雕得笨......”
可那蝶翅上的纹路分明比浮世绘还精细。
我把它系在发簪旁,你红着脸说:“往后你走到哪儿,春天就跟到哪儿。”
我们最放肆的那回,是偷溜去浅草看夏祭。
你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甚平,我扮作町家女儿,混在人群里捞金鱼、舔苹果糖。
烟火升空时,你突然攥住我的手腕钻进小巷,掌心烫得像揣了炭火。
“绫,你看——”
你指着墙上斑驳的涂鸦,那竟是幅用石灰画的桥,桥头站着两个牵手的小人。
“我每晚收工后就来添几笔,”
你耳尖通红,“等画满了整条巷子,我就去求你父亲......”
那晚的月亮淋了我们的影子一身银。
我取下木蝶簪子塞进你手里:“蝴蝶要成双的,你替我收着一只。”
你颤抖着将簪子贴在心口,说出的誓言比桥基还沉:“等隅田川上的桥都修遍,我就造一座只属于我们的桥,桥头刻满蝴蝶,桥尾种满椿花。”
还记得有一日骤雨初歇,你神秘兮兮邀我去桥底。
青苔湿滑,我提着裙角踉跄时,你竟解下腰带绑住我的足袋:“摔了绫,比塌了桥还叫我心疼。”
桥洞阴冷,你却从油纸包里掏出煨得温热的甘酒。
我们缩在杉木支架间,听雨滴敲打河面如三味线。
你忽然哼起儿时的歌谣,跑调得厉害,我却觉得比宫廷雅乐动听万倍。
‘我给你变个戏法。
’你说着,将刨花撒向水面。
晨光穿透桥缝,那些蜷曲的木屑竟在涟漪中舒展成蝴蝶形状,随着波光游向远方。
我惊呼着去捞,你却握住我手腕:‘别碰,这是要飞去帮牛郎织女搭鹊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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