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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末流考场与畸形老师（第1页）

江城一中清新的校园里有一簇簇四季常绿的万年青，有一汪清澈洁净到可以倒映人影的听松湖，有一排排挺拔而旺盛生长的梧桐树，更有cao场上爬满围墙的墨绿苔藓，雨过天晴的湿润泥土会散出粘人的清香，却惟独没有掩映在湖边的香樟树，按照学校某位极具诗情画意气息的领导说法，散独特香味让人生出浪漫情调的香樟树是不适合一中这个校园的，想牵着女生的纤手坐在香樟旁看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有那个本事考进有大片香樟树的大学校园，而这个前提是需要一个体面的分数做支撑的。

所以，拥有着江城一中这个荣誉的你们就要像这一排排茂盛生长的梧桐般，挺直而昂扬，能经得起严寒的冬季，在六月份那个草长莺飞的季节，给我开出一朵朵淡黄翠绿的梧桐花。

梧桐花娇艳与否，叶凡还真心不清楚，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这个都没有兴趣，他更喜欢明亮的阳关刺破层层梧桐叶的掩映后，洒落在全身的细碎光斑，会让他愈的确信自己在真正正正演绎着青飞扬的新生，愈模糊的前世则像是午夜后所做的昏沉梦境。

就像现在这般，望着黑板上一排排有关考场规则的粉笔字，提示着那个曾经把他击打的如同溃败士兵的一模考试真真切切的再一次重现，某些固定的运行轨迹即便重生都无法改变，所能做的只有前进一步把他击倒，或者后退两步抱头鼠窜。

叶凡知道，即便前进也不一定是阳光大道，可后退等待他的则是生命再不可承受的重量。

就像是前几ri炎炎午后挥出的一拳，代表着上一世的柔弱于胆怯彻底与自己告别。

伴随着清脆铃声响起，小声说话的学生也停止议论，捧着一沓厚厚试卷的监场老师推门而进，亮光从打开的室门映she着所有高三学生的眼，也洒落在那一沓某种程度上堪比命运的试卷上。

偌大的校园鸦雀无声，为了让这次考试彻底反应高三年级的真实水平，校长李耀辉亲自下令高一高二年级放假一天，校门口更是有四个门卫轮番值守，除了参加一模考试的学生和负责监场的老师，以及高三各班的班主任外，任何人士不允许入内。

叶凡的考桌左上角是仿照高考的白se小条，上面标注着座位号、名字、准考证号，他的前后左右都是空着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作弊的生。

暗暗叹一口气的叶凡其时明白，即便没这么多条条框框，这个考场中的学生也不会有几个取得好成绩，毕竟市一中的考场是根据上一次全校排名划分的，全班倒数第三名的叶凡在全校估计也是后三十名晃悠，那么这个考场学生的成绩自然不言而喻。

戴眼镜的年轻监场老师轻轻咳了一声，视线如同阅兵的将军在四十位学生的脸上一一扫过，“这一场是数学，相信身为高三的学生，对考场纪律和作弊惩罚规定了解的很清楚，我也就不再重复了，唯一想叮嘱你们的是，不要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有那个时间不如多想想哪道题还可以再思考思考，哪个答案可以再jing益求jing。”

看着眼前这群打扮chao流的权贵子弟和富家孩子，戴眼镜的监场老师内心狠狠哼了一声，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大规模流行‘富二代’‘官二代’这类的词汇，可报纸和网络上已经开始隐约提及这些字眼，这是一群成绩差劲到垃圾不说还带动全校吃穿用攀比现象的源头，教导处的石主任事先已经明确下了命令，让他用十二分的心思来监场这群成绩末流的学生。

所以这位被委以重任的年轻老师自然全神贯注，还未曾分数学试卷，眼镜片后的眼珠就勾了起来，仿佛这四十位学生每一个都有作案的动机和作弊的嫌疑，也幸亏他才刚到三十而立的年龄，有jing力也有能力在长达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保持高度jing戒的状态。

人心就是如此，一旦心中生出不公平的念头，哪怕再小都会潜藏在心底某个yin暗处，再某个时刻爆的淋漓尽致，就像此刻的年轻监场老师，他只所以能够来这所江城顶尖的学府任职，是用了长达十多年的刻苦学习换来的，没有煊赫的家庭背景没有殷实的家境，在那个不忍心回忆的高中和大学阶段带着扭曲的心理奋斗，用5oo度的近视和一身的腰肌劳损才换来如今这个工作，可眼前这批学生甚至不需要花费任何代价就可以享受家庭所带来的好处，吃喝玩乐，攀比成风，每月的花销甚至比他的工资都多。

年轻监场老师镜片后的眼神愈憎恨，他甚至想如果由他主政一中，也不必连续三次倒数后五名才留级或劝退，眼前这批学生必然要全部开除的，想上学可以，贵族xing质的南湖中小亦或者其他的私立中学任你们选，可想进一中的校门，想破天了都没门。

其时这位年轻监场老师有个很文雅的名字——景致远。

每一张试卷下去，景致远的内心都生出一抹厌恶，在他看来这群学生是不配这等高质量题目的，以至于到叶凡这儿，看到叶凡心思明显没放在考试上的时候，忍不住敲了几声桌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种心态怎么能专心考试，你要记住面对考试要内心虔诚，要心怀感恩的去做每一道试题，如此才对得起这一套套高质量的试卷。”

满堂哗然，各种小噪音小动作从考场的每个角落传来，悉悉索索。

这个考生上午参加语文考试的时候他就刻意关注过，提前交卷不说，竟然最基本的文学常识题都是空白的，这样的脑袋怎么就没有一头撞死在墙上。

叶凡忍不住挠了挠头，想不到连安静坐着都能被训斥，只是随之被到手的试卷所吸引，选择填空大题完全按照高考数学卷的题型分布出题，最上方是用黑se字体所写的——江城市第一中学高三年级第一次模拟考试。

兴许是为了同其他学校的联考区分开来，为的七个字特意大了两号，以至于叶凡看起来总感觉不伦不类，恐怕其他考生看到这个的时候也是类似的想法，随意扫了相对简单的前几道选择题，让叶凡憋在心里一周的压力终于略微释放。

前几道题怎么就如何简单，只要基本的公式明确，初中生的智商都可以对答如流！

当然，叶凡明白这套出自一中内部题库的试题不可能如此简单，果不其然，随着几道简单的试题过后，马上就有号称拦路虎的平面几何和空间几何，为了更能评测出考生的档次，紧随其后的填空和大题更是跨度很大，这从开考半小时后学生的答题度上看的出来，几个勉强在这个考场算得上优秀的考生愁眉苦脸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却怎都提不起勇气写在空白试卷上面。

更有甚者干脆撂担子，连写带蒙搞定选择填空后就甩开笔，晃晃悠悠坐在位置上，一门心思就等可以提前交卷的铃声响起。

一刻不停在考场监视的景致远无疑是兴奋的，这群学生的脸部表情被他丝毫不落的尽收眼底，在他想来这群学生就应该是这副愁眉苦脸的样，要么就干脆摔开笔杆子等待铃声响起，只是当锐利的眼睛停留在被他训斥过的叶凡时，恍惚了片刻。

这怎么可能！

景致远看了眼时间，开考的铃声已经过了一小时有余，换做其他的考场，大多学生肯定都在奋笔疾书，可他所在的考场怎么可能还有学生答题，而且一副自信满满，下笔如有神的气势。

忍不住走近了的景致远凝神观看，没错，不是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分明是在倒数第二道大题的答题区域作答，蓝颜se的字迹工整流畅，很漂亮的阿拉伯数字一排排出现在洁净试卷上。

叶凡抬了抬头，看到景致远眼镜背后极具侵略xing的眼光，有些莫名其妙，只是这一刻的jing力全部放在攻克有挑战xing的大题上面，随即埋头进入最后的攻坚战。

摘掉眼镜，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凝视而酸疼的眼睛，景致远不屑的想道，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写的再漂亮有啥用，真当数学考试是书法比赛吗！

其时他心里的震撼是远大于不屑的，视线中漂亮工整的字体甚至比他所在办公室那位写了大半辈子数学教案的老教师都要漂亮。

这时的景致远只恨自己不是数学老师，否则一定能看出洋洋洒洒数字的背后都是答非所问的错误。

末流考场的学生能答出优异的成绩！

？

这比梦中他成为江城一中校长还要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