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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政一听她说要报仇的话,冷笑了两声,原本抵在地上的剑尖一下子对准了她的脸庞,平静道:“如果再让我听到一次这样的话,必然不留你活命!”
他其实早在这名叫黄盈的丫头说起要与邛胥报仇时,就生出杀心,毕竟斩草除根,更何况这丫头又见过了他,说不准他前脚一离开,后脚就去通风报信,不过自己要想出去,还得靠她带着走,否则她嘴里所说的父亲听起来身手不差,应该是与邛胥一伙,他如今受了重伤,连行动都不易,要是真追了上来,自己不一定能逃得过,倒不如带着这丫头,一来可以做为人质,二来也有个可以使唤的!
那小娘子不知道他心里打着这样的主意,只是听他说话冰冷杀意十足,又吓得打了个冷颤,这时不敢再傲娇了,抖着身子缩在一旁,不敢靠近他,他的目光就如同到恶鬼般。
赢政也不在意,只是冲她招了下手:“过来扶我起来!”
黄盈不由撇了撇嘴,有些不太情愿,赢政眼神一眯,那小娘子感觉到不对劲儿,忙不迭的爬起身来,一边哭丧着脸将他半拖了起来,幸亏她之前起来像是习过武的,赢政身材高大,她扶着虽然吃力,可也并没有多艰难的样子,只是扶他站定了,又有些不知所措:“可要盈儿扶你出去?”
“与我一同离开!”
赢政站起来时只觉得双腿重逾千金,胸口的尖锐的疼,他强忍住这股疼痛,深呼了一口气,才冷淡淡的说道。
这名叫黄盈的小丫头一听他这话,有些不乐意了:“那怎么行,我爹回来要是发现盈儿不在,可是会着急的!”
“哼!”
她话没说完,赢政已经冷哼了一声,一边又握紧了手上的短剑,也懒得与她废话,直接就拿剑尖抵在了她后背心上:“走不走?”
黄盈得出来他不是在吓唬自己,而是真动了杀意,哭丧着脸,不太情愿的闭了嘴,她自个儿也害怕这间小屋,邛胥死得极惨,再加上平日又是熟悉的人,因此她得总觉得心里狠怵,一听赢政发话,连忙就扶着他吃力的朝门口处走去。
果然赢政的打算是对的,这小丫头对这地方熟门熟路的,越过几间拱形小门,就从一道后门出了这间小院。
这院子坐落在一丛民居中,与周围的建筑起来都相差无已的样子,四周都是纵横交错的小路,或屋角或大树,几乎都与隔壁没什么分别,这样的一个地方,还真是不好找。
幸亏有这丫头自已闯了进来,不然今日赢政一时半会儿间还真不好从这儿离开。
他唯恐这丫头的父亲或者是招揽邛胥做事的人派人过来,因此催着这丫头扶着他离开。
原本这丫头还有些不太情愿,不过一他沉下来的脸,以及阴森的眼神,也没有了再反抗的勇气,哭丧着脸吃力的扶了他朝秦王宫方向处行去。
赢政身上是有伤的,虽然有这丫头扶他,不过这小姑娘毕竟年岁不大,就是平日有练武,可扶着他这么长段路,依旧吃不消,气喘吁吁的他冰冷的眼神,却不敢停,眼泪都流了好几回,但也只敢悄悄的哭,赢政对她的可怜状视若无睹。
他从老早以前就在赵姬等妇人身上学会,女人并不就是弱者,她们哭起来时令男人心疼,可是当她们狠起来时,却远远比世上任何男人更心狠手辣。
这小丫头现在受制于他,自然只能哭,可她之前说要为邛胥报仇却不是作假,要不是她还有用,赢政早把她杀了,哪里还有她如今哭哭啼啼的模样。
两人此时形象实在狼狈,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早已经远离了那栋小院,赢政一路指使这名叫黄盈的小娘避人耳目,又找了水洗净了脸上的脏污,也难怪之前这小娘一副避他如鬼神的模样,满脸血污之下头发散乱,只余两只野兽似的眼睛阴测测的,难怪她害怕。
赢政收拾了一通,问起咸阳王宫,这黄盈犹豫了一下,才咬了咬嘴唇:“盈儿也不知,只是听父亲说过。”
她年纪还小,能记得这大半的路已经不错,赢政沉默半晌,并未再说什么,只是指使她去向旁人问了路,幸亏秦王宫咸阳无人不知,因此很是顺利的就问了出来。
一路靠这名叫黄盈的小娘子扶着走,赢政胸口钝疼得厉害,走两步就要喘气,而这黄盈则是喘得比他还要厉害,已经哭了好几回,不过却没有办法,只能心里暗自诅咒赢政的铁石心肠,一边还是哭丧着脸扶他朝前走。
一个是受了重伤,一个是年纪小还要扶着一个比自己沉重的人,自然走不了多快,来到咸阳宫门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此时巨大的宫门口守卫森严,同赢政上回回来时广场两旁士兵们夹道欢迎的情景不同,此时几乎每隔两步就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人人脸上都带了沉重之色,不时还有一大队士兵提着长矛进进出出,坚硬的青铜头盔将人的脸颊包住,不出表情来,只是那股萧肃的气氛却是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来。
赢政耳旁听着这些士兵们走过时盔甲磨动的‘铿锵’有力声,目光微闪。
咸阳宫门口早已经因为森严的戒备而空了一大圈的人,几乎没人敢靠近了热闹,赢政与黄盈就夹杂在其中,正准备朝前走时,突然间宫门右处一队约摸有十来个骑着马匹的人渐渐朝这边靠了过来。
黄盈扶着赢政想往前走,赢政却伸手死死将她手腕捏住,这小娘子吃痛之下回头了他一眼,有些委屈:
“还不走?”
明明是他自己先说要来的,结果到了之后又不过去,她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父亲发现邛胥叔叔的尸体和知道自己被坏人抢走没有,已经好大半天了,却是没人来救她,黄盈越想,越是有些委屈,却是之前过赢政凶性大发要杀自己的样子,尤其是邛胥的尸体她过,这会儿也不敢和他闹,只能低垂着头,轻轻抹着眼泪珠子,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倒也十分可怜。
赢政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这个小娘子的心事,只是将目光死死盯在那渐渐接近城门的那队人身上。
为首的一人年约三十几岁,上身穿着黑色深衣,下身是红色裾裙,腰后挂着一柄外容精美的青铜配剑,华丽非凡,坐在一匹枣红色大马上,身材魁梧,头发用金冠束了,脸上带着胡须,容貌竟然与异人有几分相似,目光灼灼的在跟守城的士兵吩咐什么,一副着急担忧的模样,赢政一到此人时,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赢傒两个字来!
这是他名义上的叔叔子傒,回秦国接近一年时间,他也是见过的,为人着豪爽大方,实则内里锱珠必较,最是记仇不过。
他原本是安国君赢柱最为中的庶子,可惜与子楚一样,母亲吴姬不得宠,虽然比夏姬略好一些,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原本赢柱是想立他为嫡,可惜吕不韦与子楚从中插了一脚,说动华阳夫人楚姬,将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太子之位,吹枕头风吹给了赢楚!
这子傒表面来毫不计较,爽朗大方,但失去的可是未来的国君之位,原本以为唾手可得了,他原本声望名声都远远高于在赵国为质的赢楚,可惜最后竟然棋差一着,一步错,满盘皆落索,他心里的怨恨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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