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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昌城外有闵言喜暂时坐镇,尚不会出了大乱子。
于是为保万无一失,贺奔必是要亲自押解俘虏上京。
是夜,大军回师,行至庐华岭,便在此处安营扎寨,略作休养。
贺奔在帐外端着军中惯有的粗茶淡饭,正当犹豫不决之际,却见杨碧正向此处而来。
杨碧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饭食,又看了看他脸上神色,微微一笑,“我也有话问她,一起进去吧。”
两人挑帘而入,只见囚车内,那人褪下了盔甲,仍然是一身猩红色单衣,腿上盖着那条黑血肆染的斗篷,手脚上镣铐森寒沉重,正闭目而坐,此刻听见动静睁开眼,一双眸子只是静静看着两人。
却见着贺奔身后那女人,一袭青衣,面有艳容,眼有妖色,浑身却是遮掩不住的霸道之气。
铁链铃铛作响,她侧过身,微眯起眼打量,“你是...”
杨碧也不作隐瞒,微微一笑,坦然道,“在下杨碧。”
谢玿蓦然一怔,眸光一闪,面上分不清是自苦或者讽笑,只道,“难怪,难怪...久仰大名,杨掌使果然名不虚传,此战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杨碧不以为意,只点头承认,却转言直截了当问谢玿道,“南疆和你们也有关系?”
谢玿一愣,“南疆?”
杨碧原是笃定谢怡训与南疆有连结,所以才会有花月宫相助,此刻看他表情,却是全无掩饰,也不禁疑惑,“你身边那位白衣公子...”
谢玿顿省,思忖片刻,道,“越家二公子与南疆并无关系,行事也与其他门派无瓜葛。”
杨碧心中也微微吃惊,“哦?越家二公子...就是越惜秋?”
此中之意,她两并不言明。
贺奔不知江湖事,只知道越惜秋是越景次子,并不知花月宫与越惜秋之干系。
谢玿之言,意为告诉杨碧,此事只与越景有关,与花月宫无关,望其不要牵连。
杨碧自是省得,便也不再多问,心中却道此事还需托石佩风查明。
她起身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贺奔,兀自转头离开营帐。
谢玿虽不明杨碧来意,然而事到如今,别人之事他也无心去管,于是重又安然闭目,不理其他。
贺奔将饭食放在一旁,嗫嚅了一会儿,道,“小爵爷...”
话至此处,却忽然听得谢玿轻笑一声,“难为你到如今还能叫我小爵爷...你要问什么我不想听,也不想答,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出去吧。”
未说出口的话被堵回来,贺奔怔怔站了半响,想着那日益京城外赵元冲的情形,又看这人竟是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心下不由生出一股气来,不禁觉着此人也是寻常应了情到浓时情转薄,于是一咬牙,愤愤离去。
那囚车中的人睁开眼,只看到飞扬悄落的一角帐帘,原本从容冷淡的面容似是三月天的湖面起了大雾,眼中迷迷蒙蒙的一片,唇下翕张几次,却是几声绵长叹息。
本来就是入了秋的天气,干冷的厉害。
今年又偏偏寒气重了些,这还不到白露,竟下起了雪。
一场雪茫茫覆盖了成周大半江山,扬扬洒洒。
行在山道上,远看只见山河巍峨,白霜如雾。
数千俘虏用绳子一流栓了,衣衫单薄,却赶了一夜一天的路。
贺奔纵然不忍,但若不如此,只怕到时这数千人都要冻死在路上了。
饶是这样,仍是有一些得了寒症,病死在了路上。
可眼看这路还长着呢,唯今之计,只盼这雪赶紧停下。
几辆囚车里更是重犯,万不敢叫他们在路上出了事,贺奔便叫人用毡子盖住了车顶,挡住风雪,便也差不多了,都是身强体健的练武之人,这些罪还是受得的。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日渐的不好了。
本来就是微显单薄的身子,几番征战,又是遍体鳞伤,这次一受寒,连着好几日高热不退,人亦是昏昏沉沉,终日倒在囚车上,不省人事。
随军大夫看过后,也是束手无策,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便是知道病症也无法下药,只能就这样用一些寻常抗寒药物先拖着,等到了京城再行医治。
路过谢玿身旁时,贺奔念及赵元冲,还是给那人加盖了好几条薄被,再探了探她额头和鼻息,心下却不觉紧张起来,若这人就这么没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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