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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聿白面朝围观众人,声情并茂,悲怆道:“诸位皆为人父母,为人子女,自当能体谅舐犊之情,反哺之私。
若今日被推下水泄愤的人是你们的子女,明明近在咫尺,却因受制于人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溺毙,为人父母者心中当作何感想……”
齐氏长公子的贤名本就名扬京城,而今这番肺腑之言字字掷地有声,催人泪下。
早市来往者众多,其中不乏年迈者,诞育子女者,听得心头一热,眼泪便滚滚而下。
转眼之间,舆论便被煽动偏至因着昭懿公主一人意气用事,致使赵大人的独子久浸河中即将溺毙这一风向。
“齐聿白你少拿满口的道德仁义压制本公主!”
殷灵栖一面吃着刚蒸好的热乎乎的甜糕,一面耐着性子听他胡扯。
糕吃饱了,殷灵栖接过侍女递来的熏过木樨香的手帕仔细净了手,待到指尖袖上一派的香甜细腻,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回去看热闹。
“你心中所想若真如口上所述那般高尚正义,便也该先看到是赵禧醉酒闹事,当街强抢民女!”
殷灵栖轻轻瞥了一眼,近身侍奉的宫人会意,便将郡主府的婢女松萝领上前来。
“劳烦长公子睁大了眼睛,好生看清楚被赵禧欺凌的小姑娘摔成了什么模样。”
松萝的伤口早已被殷灵栖命人简单清洗包扎了,但一眼望过去,伤势仍很狰狞骇人。
她瘦瘦小小的一个姑娘家被身形壮硕的府丁扯着头发拖拽在地,头上蓬乱,鬓边发丝断裂处见了血,袄裙在地面上摩擦破败,手臂上皮肤擦伤擦得皆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松萝怯怯缩在宫人身后,委屈地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围观众人看清了小丫头被欺负得皮破血流的模样,登时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怒意上涌,群情激愤。
“岂有此理!
赵二强抢民女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就算是御史中丞的独子又如何!
身份高贵便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为所欲为了么!”
“咱们心疼他老子年迈做什么!
他是他老子的命根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了吗!
他的命是命,被他欺辱的这丫头的命就活该贱如草芥么!”
“若非昭懿公主及时解围,治住了冯二这个纨绔,只怕眼前这小丫头的下场只会更惨……”
民心愤慨,局势瞬间扭转。
殷灵栖望着齐聿白隐忍阴沉的面色,心情大好,慢悠悠地又捻了一块甜糕入口,莞尔一笑:
“长公子呀长公子,你满口的仁义道德原来也会因人而异呀。”
齐聿白见势不妙,低声吩咐心腹道:“别管公主那边,你们速去将冯公子捞上来,再晚一步,人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长公子着什么急呀,公子替冯禧开罪,御史中丞即便要算账,也算不到长公子头上,说不定还要谢谢你呢。”
殷灵栖咽下糕点,又示意宫人去分了些吃食给受伤的松萝,这才空下时间理睬齐聿白一会儿。
“齐聿白,你在担心什么?你闻讯急着赶来保下赵禧,难道真的只是体谅年迈的御史中丞爱子之心?”
殷灵栖走至他面前,笑了笑,:“喜怒形于色,这可不像长公子一贯的作风,暴露心思了哦。”
齐聿白神情陡然一紧,心跳加快。
昭懿公主如今竟变得如此敏锐善察……
他的心思,竟没能藏过公主的眼么?
齐聿白心跳起伏,他命令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他缓和了口吻,不再疾言厉色,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和煦,唤殷灵栖:“公主。”
不,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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