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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瓒挑眉,挑衅之意尽显,“光跟我发脾气有什么用?有本事去追上那个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人说个明白啊,总好过像个小寡妇似的,日日夜夜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自怨自艾吧?”
“……来不及了,今生今世我再也入不了她的眼了。”
杜阙低头,屈膝靠坐在墙根前头,放低肩膀,让右手指尖触地,反复抓了几下碎石子,却无论如何也拿不起来,“我现在什么都不剩了,还怎么能配得上她?”
孙瓒垂目看了看身上崭新的月白锦袍,吐出一口惋惜之气,随后就地坐在他身边,一手拾起他眼前的几块石子,通通扔到远处:“你能不能开开窍啊?元月但凡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何故放着母仪天下的皇后不当,非得只影南下?南边比京城差远了,这一路上指不定多艰难。
这样的苦,她一个弱女子尚且能吃,反而你一个大男人,为了点破事婆婆妈妈的,像话吗?”
杜阙惨淡一笑:“如果没有我的偏执、自私,她本该过着最耀眼的生活。
今时今日的痛苦,全是我给她带来的。
这样的我,又如何有脸面再去见她。”
孙瓒注视了他半晌,拍拍灰尘起身:“既如此,你也住赖在此地伤怀了,回宫去吧,准备准备明日的让位事宜。
完事了再觅一块儿风水宝地,以死谢罪。”
说罢,又补充一句:“噢,别忘了临死前把太极宫那颗长到一半的海棠树连根铲了,以免让新陛下看着心里膈应。”
杜阙静默无言,头微微下放着,月光打在他的眉宇之下,冷寂十足。
耐着性子等了好一阵,孙瓒嗤笑出声:“三省,你那么骄傲一个人,为何一碰上元月就低到尘埃里了?你能不能豁达一点,有什么事敞开来说,别拧巴。
既然舍不下,你倒是跟元月表达出来,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
越说,胸口里的气越不顺,孙瓒恨不能揪起他来给他两拳,好叫他清醒清醒。
“元月心里是装着你的,纵然你眼拙看不出来,我身经百战,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好似抓到救命稻草,杜阙瞬时抬起头来,将信将疑。
孙瓒的心里总算好受些,戾气稍稍收敛:“你别高兴得太早,今儿她对你还留有一丝情意,不代表明儿遇上别人后仍对你念念不忘。
大齐地大物博,人才济济,英勇儿郎数不胜数——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一语尽,孙瓒撇下他就走,看似果断,实则心里暗暗盘算着这剂猛药够不够剂量,足不足以重新激起他的斗志。
直走出了元府所在的巷子,另有一阵脚步声扰乱了脚下的节奏,微微斜着眼扫上一扫,恰是一道冷峻的轮廓,孙瓒提着的心登时放回了肚子里。
“如何?打算就此放手,还是争取一把?”
孙瓒一问。
杜阙未予以答复,然而当永兴二年变作天佑元年那日,他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六皇子府外,一片萧疏,孙瓒就在这满目荒凉中,看着杜阙的影子被日光拉得又长又高,而后淡到颜色全无。
*
永兴不再,天佑将启的讯息,元月是从同船一个年纪稍小她几岁的姑娘嘴里听来的。
这姑娘姓何,衣着打扮不凡,谈吐举止大方,料想也是位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
“哎嘿!”
后肩冷不防砸上来一只手,惊断了她临窗赏海景的心思,转首,正迎上一张挑眉扬唇的面庞。
“何姑娘。”
元月笑着点点头,尽管笑意有几分勉强。
何尔若手扶着桌角,自然而然到对面坐定,脚尖不住点地,发出有规律的“噔噔”
声。
“元姐姐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竟连我过来也没察觉?”
盯窗在外寻觅半晌,何尔若蹙眉发问。
元月大大方方回:“我几乎没有见过海,好奇得很,所以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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