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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今日反叛的不是襄王,而是太子,一旦他们攻进来,太子因为此事向皇帝发难,圣上会不会将她作为替罪的羔羊推出去。
圣上默然片刻,“朕不会有这样一日。”
苏笙一笑置之,应了一声是。
这样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没有君王认为自己会有被篡位的那一天,但大唐的历代君主,几乎都曾经过数次宫变,谁能说君王就会一直坐在那张御椅上?
“朕若是连心爱的女子也保护不了,那这个君王做的才叫失败。”
圣上瞧她似乎是不信自己的样子,轻声问道:“阿笙,你不信吗?”
她的眼神真挚而纯粹,像是天边的明月,皎然无瑕,“我不是不信您,只是觉得您好不容易坐到这个位置上,也不该为了我失去贤君圣主的美名。”
苏笙见圣上颊边的红晕微有退散,又斟了一杯茶水与他,关切道:“您现在看着气色倒是好些了,不过臣女以为,还是该叫院使过来瞧一瞧的。”
她似乎是个乌鸦嘴,才刚说过这话,圣上便又咳了几声,苏笙听着这刻意压低的声音心中有些莫名的波动,此刻只有她与皇帝,没有其他服侍的人,便也只有她能轻轻拍打圣上的后背替他顺气。
“您这究竟是怎么了?”
苏笙疑惑不解,她没有触碰到包扎伤口的凹凸处,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哪里伤到了,手不自觉地搭在了他的被角,“臣女能否瞧一瞧?”
圣上却说不必,他的咳声暂止,笑她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果真要瞧么?”
儿媳在舅姑的病榻前亲侍汤药还说得过去,要是伤在羞人的地方,她当然是不能看的,苏笙见圣上仍有心情这样说笑,忍不住大胆嗔道:“臣女又不是没有见过。”
他们两个情热的时候,圣上外面的衣裳也是松散开了的,她的好意反而成了圣上取笑的谈资,一时就松开了那片被角,“圣上既然无事,臣女便先告辞了。”
他摇响了床边的铜铃,内侍鱼贯而入,“蔡国公的伤口可是已经包扎好了?叫他过来,朕有话要问。”
皇帝召见臣子,大概是要说起今日遇刺的事情,这是前朝之事,又涉及了皇帝的同胞兄弟,这些内侍虽然是皇帝的人,但他们站在这里,也会让苏笙觉出些不自在来,她知道自己也不该留在这里,她轻轻挣脱了圣上的手掌,随着领命的内侍一同退出门外。
圣上这一次却没有留她,只是将空了的茶盏放到了元韶手中,元韶瞧着床榻上因女郎坐过而产生的褶皱,面上的愁色一扫而光,躬身笑道:“看来苏娘子对陛下也是极为关心的。”
“朕现在这样,与她能做得了什么?”
圣上瞧他那样一副神情,心底觉得好笑,随后想起了什么,眉头渐蹙:“襄王怎么样了?”
“回圣人的话,奴婢差人在外面打听了,襄王勾结禁军,他们一时半刻寻不到这处,便试图冲入行宫,将里面的女眷一并带走。”
“他倒是也不算太蠢,知道用女眷来威胁朕身边的臣子。”
圣上微微一哂,“四郎一击未中,朕在四周调动守军也不是什么难事,现下不过是困兽犹斗,成不了什么气候。”
元韶立在皇帝床榻边,圣上这次也不过是被箭矢误伤,身上的皮肉伤真论起来还不如那高热来得严重,但圣上这次却秘而不宣,反而在长公主面前一副十分严重、几乎不久就要山陵崩的样子。
蔡国公当时护着皇帝离开,圣上是最大的目标,他也不免被流矢所伤,但好在没有伤到肺腑,稍微包扎过后知道圣上召见,也就不歇脚地赶到了皇帝的榻前。
“臣请圣安。”
蔡国公刚跪到一半就被圣上叫了起来,“朕躬安,这个时候了,你也不必拘礼。”
内侍为蔡国公拿了木凳过来,他见皇帝这样靠在枕上,心中也有些酸楚:“臣已经派了两三路人去感业寺请太子调兵勤王,想来不出两日,叛逆即可剿灭。”
蔡国公见这处宫室虽然华丽,用度却远不如南薰殿,叹气道:“恐怕还得请圣驾在此处再委屈些时日。”
圣上躺了一会儿,那热症只持续了一会儿,他心中却是清明得很,他住过比这更凄苦的地方,在这里驻跸也不算委屈自己,“再派几路人去,襄王不知道勾结了多少人,朕这身上若不见好……”
话音未落,蔡国公已经从凳上起身跪了下去,圣上见状失笑道:“你这样子做什么,朕也只是说万一,朕现在的身子到底不如年轻时硬朗,三郎作为东宫,总得在朕身边才好。”
圣上要东宫留在自己身边,不外乎是存了要传位的心思,蔡国公不敢多言,“圣上,那猎场里诸府家眷可要调守军过去?”
“有茂郎在外边调度,出不了什么大事。”
圣上淡淡道:“派去楚地的人也应当在回来的路上了,谋逆是什么样的罪过,四郎不是不清楚,大圣皇后在日常说起四郎仁孝友爱,心慈面软,可现下竟做出这种事情,对他的妻子竟半点也不顾惜。”
常人谋逆一般是祸延三族,而襄王本属天家,自然也就只能问王府众人与一同谋逆者的罪过,襄王游猎中途发难,天家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被撕开,他这个做兄弟的行出大逆不道之事,皇帝这个长兄当然不再会顾及他的妻儿,蔡国公小心问道,“不知圣上想着如何惩处襄王妃与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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