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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您王府中家风是何等开放,此处毕竟是圣上的行宫,凡事须得谨言慎行。”
她往右行了几步,想避开滕王的世子,滕王的世子本来还有几分旖旎的心思全被搅了,他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苏娘子倒是保守,先是与姑母长姐共事英宗皇帝,现在却做了殿下的未婚妻子,同侍父子,您当外头的臣工还不知道么?”
论起来苏笙并不算是英宗皇帝的妃妾,苏澜也不是,然而“同侍父子”
之语却最是伤人,现在就是想反驳,她自己也觉得心虚。
“好端端的,你们在这边吵什么呢?”
温舟瑶在席间行令,隐隐听见苏笙的音调从外间传来,知道她该是同表叔游玩归来了。
藏珠那支支吾吾的样子,一听就能断定阿笙必定是与圣人遇上了。
只是苏笙说起话来一直是柔声细语,鲜少有这种怒气填膺的时候,温舟瑶有些放心不下,甫一过来就听见那“同侍父子”
之言,她抬首望去,已然是惊得魂不附体,抱怨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滕王见温舟瑶走来,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见温舟瑶一副似是见了鬼的模样,忍不住也朝她望向之处看去,赫然发现,一位身着骑装的男子正站在距他们不过七八丈的地方,神色平静地看向他。
第33章晋江文学城独发
那男子只穿了一身寻常的骑装,却身如渊渟岳峙,被这样的男子注视着,滕王世子多少有些心虚。
温舟瑶默默在心里替他叹息了一声,先行向皇帝行了大礼:“圣人万安。”
她见皇帝的次数其实不算少,却突然行了君臣大礼,也是意在提醒襄王世子及时住口。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滕王世子的话也不知道圣上听去了多少。
出身皇族李姓的凤子龙孙并不在少数,特别是高祖皇帝的儿女,凑出两个马球队都是绰绰有余,皇室枝繁叶茂,光是留在洛阳与长安的皇族便已达一千三百余人,历代君王对这些宗亲都优渥非常,只要他们安安分分地在封地呆着不来打皇位的主意,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滕王仗着山高皇帝远,在洪州胡作非为也就罢了,世子到了长安,多少也该收敛一些,把自己的心思和手管住了才好。
内宫的秽事并不比这些宗族少,只不过更含蓄一些,叫人看着挑不出错来,天家是万民所仰之处,虽然文皇帝视四海如一家,使鲜卑、回纥这些地方的文化也传入中原,但朝中仍是以儒道为尊,远不如突厥鲜卑这种“父死子继”
、“弟娶兄嫂”
这样放得开。
滕王世子的脸由红转白,继而由白转青,连忙跪在地上行了稽首大礼,背后冷汗涔涔而下,他从小长在洪州,并不曾见过圣上,但温舟瑶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骗人,他在皇帝的面前议论太子妃的不是,想一想也叫人害怕。
瑞龙脑香唯有天子与圣上亲近之人可用,苏氏的身上有皇帝的熏香,现下圣人又行到了此处,滕王世子闭了闭眼……
不过他勉强安慰自己,这其实也没什么,太子本就不是圣上喜欢的儿子,英宗德妃与这位未来太子妃的出身也不高,苏氏的女子在外头的名声更加不好,他说这些虽然轻浮了一些,但父亲同这位堂叔的关系还算不错,瞧在他父亲的面上,圣上也不至于怎么责罚他。
毕竟阿耶可是因为强抢民女而被御史台参过的,圣上也只是下旨申饬了几句,并没有怎么责罚。
苏笙向皇帝福了福身,“大家,臣女去叫他们过来。”
“不必了,”
皇帝走得近了些,神情却是冷淡得很,“朕现在也没什么兴致见他们了。”
圣人虽然这样说,但君王已经到了头里,侍奉的人哪里敢不进去通报这些朝臣家中的郎君娘子接驾,内里的欢声一时停歇,这些王公的儿女都整衣敛容,匆匆从内里出来,距天子三丈之外一齐跪下。
他们这样跪伏在地,苏笙一个人站在那里就显得十分突兀,她正想着要不要也一同跪下,圣上却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你就是滕王的长子吗?”
圣上的声音像是冷水淬过的刀剑,他瞧中的女子被旁人调戏,还是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物,放在谁的身上,也忍不得这口气。
她最在意的便是外人说她是同侍父子的祸国红颜,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婉拒自己的心意,结果她在别人口中,仍是这样不堪的存在。
英宗又不曾封她名号,如何算得她的夫主?
滕王世子颤声应了一句是,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辩驳些什么,左肩上忽然挨了一记重击,他好像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但圣上不说什么,他更不敢呼痛讨嫌。
他仰躺在地上,因为剧痛而喘气,滑稽得像是翻了盖的王八,然而在皇帝的面前,臣子又不能如此失礼地躺在地上,即便是知道他这个时候跪回去或许还会被盛怒中的天子惩处,滕王世子也得勉强撑起身子跪回去。
“恃强凌弱、学深宅怨妇一般搬弄是非,你父亲素日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圣上瞧他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不免心生厌恶,但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亲自教训他这一下已然是因为怒极。
“自去领三百杖,传旨给滕王,以后再不许滕王世子随他入长安觐见。”
圣上俯视着这个堂侄,不怒自威:“私议内宫女子,你向天借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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