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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鬼难缠（第2页）

脚下的炭盆烧得红红的，没有一丝烟火气。

六足炕桌上半伏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桌上摊着书，少女目不转睛盯着书，头也不抬。

她上身穿着一件八成新的银白底子绣梅竹短袄，下着月白挑线裙子，一应佩饰俱无，只头上两朵压鬓的珠花，显然带着孝。

柳儿心底没来由生出点点俱意，暗啐，如今可不比先时，九也不是吏部尚书大人的嫡了，还怕。

“柳儿请九安。”

屋子里静默了半刻，才听到头顶传来悦耳从容的语调起来吧。

你的身子都好了？”

“劳九惦念，都好全了。

这是我爹娘孝敬九的，我娘说，九是见过大世面的，也看不上咱们这点子，不过看着花儿开得好，才敢斗胆请九赏玩赏玩，成全咱们一番孝心。”

她年岁只十三，身量还小，眉眼处也能看出几分姿色，尤其身材纤细，倒有弱柳扶风之态。

齐悦瓷放下手里的书，抬头与浅碧二人笑道倒是好伶俐的嘴，拿近前来与我细瞧瞧。”

浅碧应了一个“是”

，上前接过柳儿手里的花，回身放到炕桌上。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

果然不负此花。”

齐悦瓷垂眸欣赏，抚掌而笑回头代我多谢你父母心意，叫他们费心了。”

听这话音，便不十分喜欢，总是没有恼，算是没送。

柳儿心神一松，来前，她还怕办不好呢，回头又得被父母埋怨。

“不嫌弃就是对我们的抬爱了。”

浅碧越加鄙夷地瞪了一眼。

齐悦瓷自不会与一个小丫头纠缠，但是借她的口敲打敲打其父母却也是个主意。

她端起釉彩青花绿竹盅子，缓缓啜了小半口，才慢条斯理问道你爹几时的？”

柳儿暗自一凛，看着脚上的葱绿绣花鞋，脆生生道回的话，三日前回的府。”

“大冷天的，要他各处奔波，确实辛苦他了。”

齐悦瓷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高还记得我小时候，你爹还在车马棚，每次出门多半都是他跟着的，风里来雨里去，从没有一句怨言。

后来跟着方管家打理田庄上的事，方管家总夸他能干。”

听不出喜怒的语气，不像是褒奖，也不像是贬斥。

柳儿猛地打了个冷颤，脸色霎时雪白，娇艳的红唇被咬得发紫。

九这是要提醒她父母，能有今日的荣光全靠着五提携，如今五亡故，父母若是投靠六，那她照样能让他们一无所有。

九能否做到这一点，她不，她只是清楚，的确害怕到不行。

她狠狠吸了几口气，好容易憋出一个笑九谬赞了。”

齐悦瓷还不想把人逼得太紧，像这种墙头草，只会逐利，根本不会顾念旧情，她只是想为恪纯再争取几年。

“罢了。

浅碧，前些日子老侯不是送了一盒戒指吗？都是宫里最新的样式，你去取来让柳儿挑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