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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3页）

舞台是他搭起来的，他要借别人的戏唱出自己的调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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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广荣把十个生产队的队长召集到大队办公室商量唱戏的事，生产队长们不知道田广荣心里的渠渠道道，只是觉得几十年没唱戏了，这台戏一定要唱。

唱戏的日期定在阴历九月十三日，村里的关帝庙会那天。

几名会长（管事的）是临时从各生产队抽调的，给戏子做饭的厨师和烧水打杂的也由各生产队摊派。

田广荣提出来由祝永达负责采购和管理账目。

第三生产队的队长田水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说：&ldo;松陵村那么多贫下中农的娃，都闲得呻唤哩，为啥要叫地主的娃来管账？&rdo;田广荣一听，用威严的目光将田水祥压住，叫他坐下。

他不无讥讽地说：&ldo;水祥，你刚才是睡着了，还是灵醒着？现在还张口闭口地主富农？人家娃是社员了，这是一九七九年，不是一九六九年，你没睡灵醒，把眼皮上的虮子捋干净，回家睡觉去。

&rdo;田广荣的话刚落点，田水祥站起来了。

他的个子瘦高瘦高，高粱秆一般戳在会场，那张窄脸上的神情严肃了，本来就凸出的眼睛一鼓，嘴角撇了撇说道：&ldo;一九七九年咋了？一九七九年就该叫地主富农翻天？&rdo;马志敬说：&ldo;水祥，有话坐下来说，站起来干啥呀？&rdo;田广荣一句话也不再说，他点上了一支烟，慢悠悠地抽了一口。

会场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田水祥坐下了。

他掏出了一张揉皱了的本子纸，撕成两半，开始卷烟，干瘦的手指头将纸卷成喇叭状，倒上旱烟，右手的三个指头捏住喇叭状的顶端，转了几圈，一支烟就卷好了。

他将卷好的烟叼在嘴角，点上了火。

这时候，七队和八队的生产队长也在嘀咕：叫祝永达管账恐怕不合适。

田广荣一看，说：&ldo;既然大家有意见，就叫田水祥来管账。

散会。

&rdo;田广荣手一挥，叫大家走。

马志敬出来打圆场：&ldo;我同意田支书的意见，叫祝永达管账。

&rdo;其他的几个生产队长都不知道田广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们都明白，田广荣不是晃晃悠悠的冒失鬼，他做任何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头脑里的沟沟渠渠比别人多得多，不然，几十年来，搞了那么多运动，都没有把他撂翻。

田广荣一旦主意已决，就不可更改。

叫祝永达当会长，是他思考再三才做出的打算：他明白，将祝永达拢在身边，就等于将松陵村几十户地主、富农出身的人拢在了身边。

过去，他对这些人太苛刻；如今，他要显示出自己的大度、仁慈来。

他先给祝永达一个&ldo;会长&rdo;当一当，看他娃能不能识时务，能不能对他百依百顺。

这才是他的用心。

田水祥当然是看不出他心中的旮旯角落里堆积着什么东西。

参加会议的各生产队干部都同意把祝永达抽调到大队来当会长。

田广荣说：&ldo;水祥，就这么定了，你同意不同意？&rdo;田水祥说：&ldo;你是支书么，你说了算。

&rdo;田广荣说：&ldo;你以为你是支书，得是？我就是要说了算！

&rdo;田广荣愤然骂道：&ldo;你真是一只瞎眼狗！

连个眉眼也看不来，跟上胡咬。

&rdo;大家轰然而笑。

田水祥没再龇牙。